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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令玉姐写上条子,以防混乱。
玉姐一顿,跳下椅子:“平安儿呢?”
程秀英道:“你要做甚?”
童音尖锐,平安儿早停了下来,门帘子外头垂手道:“小哩,大姐儿有甚吩咐。”
程秀英截口道:“你这去,她是也想出门野去哩,”
又数说玉姐,“开了春儿带你去上香也使得,去乡下也使得,大冷天儿,你不许往外去。”
玉姐儿道:“我又不出去哩,你们看着,出也出不得。
我怕先生又走不见了,想法子哩。”
平安儿站住了,听见程秀英道:“你有甚法子?写你字儿去。”
玉姐大为不乐,作出要哭模样儿来,林老安人心疼了起来:“你说她做甚,许有法子哩。”
玉姐果然是有法子,她取了自家手帕,提笔写了“望好心人送还厚德巷程宅,与钱两陌”
命平安儿:“拿去系先生领子上,先生找不着路了,就拿出来。”
林老安人笑着拍桌:“你这是哪里学来?”
玉姐道:“就是方才,老安人使我写字条儿哩。”
程秀英且气且笑:“平安儿自去,多钱与你打酒吃,”
回来拧着玉姐脸,“你先生又不是东西,怎能贴了条儿?”
一语毕,又觉失言,这东西与不是东西,便是学究一时半会儿也难分解得明白——只得闭嘴,又恨恨戳了玉姐额头一指。
林老安人抱着玉姐:“好狠心娘,就这般拧咱们脸,不理她,咱们写字儿。”
苏先生颈上到底没系个写地址条儿,人也回来了,只累得平安儿与明智两个脸色便如天下飘下来雪。
他们两个终是把苏先生跟丢了一回,全赖苏先生出门儿骑那头老驴把苏先生领回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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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又走失一回,回来后犹不自知。
平安儿与明智两个因得了赏钱,倒也不觉甚苦。
反是林老安人疑道:“你说他原是京中大官,学问好,怎地连路也不识得?他做官时候每日上朝,难道也走丢了?别是你认错人,弄了个假人儿罢?”
程老太公直擦汗:“我是真人,他为甚不识路,我亦不知。”
他却不,苏长贞上朝时候,早起五鼓,天色犹暗,甚都看不清,并无鲜事儿勾着他。
他娘子是晴天为他备一匹识途老马,雨天为他备一顶谁路小轿,千万嘱咐了牵马、抬轿儿:“不许听他,下了朝,只管把他领将回来。”
但有要紧事,苏长贞也知道个轻重,只管辨明了方向一头扎去,不敢旁观,如此便可按时到了该到地方。
年前,家家洒扫一,各各备年,又挂红灯笼,四下走亲戚串门子,玉姐得随着长辈四处走动一回。
因下雪地滑,玉姐往纪主簿家玩时且跌过一跤,亏得娥姐眼疾手,正身边,一把拽了起来,方保住了门牙。
玉姐吓出一身汗,自此走路便常留神脚下,纵玩得开心,也不肯不管不顾了。
回到家里,素姐见她身上衣裳糊了泥,便问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