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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又复夸赞堂兄一回,便放郦玉堂回去,且说:“明日再与四哥说话。”
郦玉堂便去吴王府,虽已分家,似这等长途归来,头一日,且要王府里承欢。
那头苏长贞正色问他学生:“臣京外尚听到许多谣传,竟致有妖言惑众诽谤皇子者!”
官家却与苏正道:“我知道,已叫他们不许再说了。”
苏长贞道:“臣犹记昔年奉官家读书,那史书里,梦吞日月入怀有孕者、有梦龙盘衣上有孕者、有生而异征者,从未闻有妨克之说!”
官家羞愧道:“先生说是。”
苏正便问:“不知内情究竟如何?”
官家道:“二哥体弱,从皇后那里用了一餐饭便病了,大哥进药,二哥不久却去了。”
说着便有些哽咽。
苏正道:“皇后那里赐食?”
官家道:“我知先生是何意,他两个是有些儿……二哥平日见皇后,也有些儿抑郁,这一回却不好说。
二哥时,御医也有脉案,只是体弱,既非中毒,又非受寒。”
苏正又问:“齐王那里?”
官家苦笑道:“他进药,二哥未曾入口。
然……二哥情状,御医说是极似误食马钱子,待查看时,半分马钱子也未曾食。”
苏正皱起了眉毛,官家眼巴巴看着他师傅,只盼还似少年时,这先生好与他解惑。
苏正亦通医理,却……实不知还有甚药物能有些奇效,一时想不着,便且抛开来,皇太子尸身,难怪要寻个杵作来验?他且说正事:“请圣人驱妖人真一出宫!”
官家道:“这……宫中素崇……”
苏正打断道:“官家,官家四子已去其一,安忍再看赵王重蹈覆辙?!
士大夫尚且不敢离间天家骨肉,何况一妖道?!
官家是天下主,见人构陷亲子而袖手,是何道理?民间村夫,有人骂他儿子,且要与人理论,官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与他俸禄、与他官做,养气功夫真个到家哩!”
苏正知晓这学生,赞他说是“宽厚仁德”
,讽便说他“失之软弱”
,叫皇太后一逼迫,孝字当头,皇太后昔年于他正位东宫确有大恩,他实硬不起来。
苏先生自入红尘,口舌之伶俐,言辞之刁钻,上一层楼,官家实是招架不住:“便逐,便逐!”
于苏先生眼睛下,刷了一道旨意。
朝臣士大夫,早瞧这妖人不顺眼,无一人封驳,不消半日便将真一道人之官人褫夺去,又削他门籍,不令再入宫。
苏先生出得这一口恶气,再来安慰官家:“官家,今春有大考啊!
届时天下菁英云集,却来听天家闲话儿?能听么?再一两个手欠无德,写个甚游记、杂记,流传千古,君臣皆无地自容也!”
官家叫他一番安抚,面色渐好了起来。
又与苏先生追忆太子,苏先生离京十余载,走时太子才多大?并不记得太多,只听官家倾诉,肚里却打着主意:召我来必有事要我做,我须与梁明山通个气儿才好。
这宫中事虽是国事,也有家事,我有些儿看不大透,玉姐好似于家宅之事有见地,总要问她一问。
那头官家也不好头一回便直与苏先生说差使,忆完太子,便道先生辛苦,又说与苏先生赐一处七进大宅,配了奴婢若干,以谢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