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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我比较胖,很受父母宠爱,秋冬爱穿一身黑尼子中短长大衣,双排扣的,一双黑得发亮的小皮鞋,头发打有发油,梳成小分头,喜欢埋着头,好像很有心事或思考什么问题。
父亲外出去拜见朋友,总是要带我去。
记得有次,要过岷江去拜会客人。
父亲身材高大,穿着考究。
那天他穿了一身灰黑色、质地很好的长衫,头带礼帽,脚登一双褐黄的皮鞋,胖胖的,昂头挺胸,很有精神。
他一只手牵着我,一手扶着文明棒(手杖),直直地立在船头上,眼睛凝望着前方。
后面是一位背着长枪的卫兵,他把枪倒挂在肩上,也是直直地站着。
船尾是一个船夫,弯着腰不停地划着船。
岷江很宽,水流淌急,烟波浩渺,不时有小船从身边驰过,时值夕阳西下,远山和江面被抹上了一层金黄色……
如一幅画,现在还时时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读书很小,可能是2、3岁就开始发蒙读书了,我和二姐一起上的学,她比我大一岁多。
初夏一天晚上,在祖山一个大操场演电影,人山人海,我们全家和县长一家,还有县府官员的一些家属,全都被安排到主席台上就坐,主席台搭得很高,下面是片黑压压的人头,电影放些什么?不知道,只觉得台下有人,不时地回头来看我们,我感到自己是不是与他们有点不同?
电影过后,要我、二姐和一些小朋友跳舞,灯光很亮,照在我们身上,眼晴都晃得睁不开,跳舞开始后,本来一个动作是全部蹲下,可我却坐在台子上,听到父亲和其他人的大笑声!
一天,听说县长的女儿从美国读书回来了,我和二姐去县长家玩(我们都住在县府大院),县长家比我家漂亮多了,有沙发,吊灯,还有留声机。
县长小姐见我们来了,就放留声机给我们听,是外国音乐,不好听,我没有注意和看清楚她的脸,只感到她高高的,穿的是一套军装套裙,裙子里露来一双雪白的腿,和没有穿袜子的足,好美!
至今老是在我眼中晃动。
解放前夕,父亲要将我们举家迁往江口县的原因;是江口县有位父亲的亲妹妹(九姨)在江口县做生意,生意很大,将我们放在江口县也算有亲戚照料了。
出发前,全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我和二姐〔一个长满卷发,如洋娃娃的小姑娘〕却四处找人玩,当时我己有大弟,但还趟在母亲怀里吃奶,母亲抱着大弟,忙着指挥用人收拾东西,父亲在外有他的公事,谁也管不了我们!
从来没有这样开心了,我们玩得很累,晚饭也没吃就倒到床边睡着了,半夜,睡得正香,被人推醒说:
“走了!”
我被抱上车,车上仍睡,依稀记得赶到岷讧渡口天才刚亮,一行黄包车十多辆很壮观,把两条渡船都塞得满满的。
到成都已天黑,一个小偷想来偷车背上托的东西,被母亲发现,父亲和跟随来的车夫将小偷捉住了,送到一警察署,开始警察不收,父亲递给了他一张名片,警察看了看,马上给父亲敬了一个礼,将小偷收容了,我心中涌起了一阵没名其妙的激动,“父亲真行呵!”
。
到成都受到九姨父的接待,刚安顿下来;九姨父就给我们一人一块铜钱,叫我去街上买面包。
“真大方!”
平时在家,大人从来不给我们钱去买过东西。
大姐引我们去街上,一人买了个外黄内白的大面包,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
到江口县后,九姨父把我家安顿在太平街董家大院,大院是位姓董大地主的私宅。
大院很大,大门进去,是一条狭长的走廓,走廓两边有围墙和楼阁,楼阁前古木参天,花香乌语,但较阴暗,走廓尽头有扇大园门,过了大园门,天地豁然开朗,一座好大的四合院,四周全是住房,窗明几净,院中有花台和水井,院南端有道小门,通到后花园,花园紧临一条大河。
花园很久没人打理了,杂草丛生,十分凄凉。
我们在四合院东厢房住下,这么大一个院子,空荡荡的,就住我们一家人吗?
后来听说,主人在临解放前跑了,后被解放军捉住,枪毙了,留下一大群儿女也住在院里西侧,开始他们不敢出来,后看没事,也常到院子里和我们一起玩。
解放后,大院进驻了大约一个排的解放军,凡空房子都住满了,平时显得很冷清的大院一下子热闹起来,我和二姐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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