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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再没有人怀疑了,韩孺子继续道:“后来武帝走出勤政殿,看见我之后哈哈大笑,说我……说朕‘孺子可教’,朕的小名就是这么来的。”
母亲一遍遍讲过的故事,这时也变得清晰了。
勤政殿内哭声一片,人人都想起了刚毅无畏的武帝,若他还活着,一声咳嗽就能让任何一位诸侯王从千里迢迢以外马不停蹄地跑来跪拜,相隔仅仅不到四年,朝廷的军队居然败给了区区一位齐王。
韩孺子看着韩铃,说:“朕乃桓帝之子、武帝之孙。”
韩铃脸色忽青忽红,欲言又止,然后他跪下了,低着头,却不肯说话,更不肯口称“陛下”
。
这样就够了,韩孺子转身走向宝座,两边的大臣还在抽泣,在地上匍匐得更低了。
宝座上,太后向边上稍让了一点,韩孺子坐在她身边,心脏突然间跳得更快,两条腿像是虚脱了一样,软弱无力。
“做得好。”
太后低声道,然后向阶下的大臣们说:“哀家希望,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人质疑皇帝的身份。”
顿了顿,太后严厉地补充道:“再有妖言惑妖者,罪不容赦。”
事实上,除了齐王父子,没人公开提出过质疑,大臣们互相争议的是该如何迎战齐兵,以及太傅崔宏是否该为战败负责,可太后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必须让大臣们信服,才能让他们尽力。
勤政殿里的争议化于无形,当太后命令群臣起身说话,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齐王,仍然跪在那里的齐王世子韩铃成为众矢之的,不只一个人举着笏板要冲过去狠狠打上几下,太后不得不下令将他带走。
有人出谋划策,有人举荐猛将,有人愿当退兵说客……大臣们终于形成一股力量。
韩孺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又一次感到所有事情与己无关。
没过多久,杨奉指出陛下似乎有些疲倦,得到太后的首肯之后,杨奉亲自搀扶皇帝回皇太妃的慈宁宫休息。
“陛下不该这么做。”
一进到房间里,屏退其他太监与宫女之后,杨奉就严厉地表示反对。
“不该怎样?”
韩孺子问。
“不该引起太后与大臣的注意,更不该参与朝廷与齐王之间的战争,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孺子拒绝承认错误,“你说过,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会有人主动接触我,你指的是那些勋贵侍从吧。”
“已经有人接触陛下了?”
“没有,一个都没有,甚至没人向我做出暗示。
所以我想,我总得做点什么,让大家知道我是值得接触的皇帝,就像杨公,也是觉得我多少还有一些希望,才愿意帮我的吧。”
杨奉愣住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皇帝的早熟聪慧所震惊,可皇帝的成长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陛下……还是冒进了一些,太后从此会更加忌惮陛下。”
杨奉不想鼓励皇帝冒险。
“有利有弊,看以后的情况吧,或许利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