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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刀原本还对他义父某些说辞暗存怀疑,这些怀疑现在被凌河抹去一大半。
凌煌显然也不像善良之辈,戚宝山说的或许就是实情了。
他转身去拿衣橱里一套备用的被褥:“你睡个觉吧。”
“不想睡。”
凌河又是一句毫无客套的家常话吩咐,“我要洗澡,太臭了,浴缸里放水,你把我抱进去。”
严小刀觉着姓凌名河的这位公子爷,是个非常矛盾棘手且恼人的存在。
之所以心里还称他一句“公子爷”
,完全是下意识对一个人外形气质举手投足的评价和判断。
比如,严小刀肯定不认为自己能被称作公子爷,也从来没人这么称呼他,可见人人都长了眼睛,会识别他这个市井贫贱出身、邋里邋遢的糙人。
凌河看起来一定念过书,其实知书达理、什么礼节道理都明白,一看就是名门世家饱受琴棋诗书教养栽培的少爷胚子。
他家想必曾经是个豪门富户,司机保姆环绕伺候着。
然而少爷胚子一定要故意将一副玲珑剔透的外皮撕敞开来,露出内心晦涩、尖酸、乖戾、恶劣的面目,时不时翻脸刺激一下别人。
这人感觉就是故意为恶,并且习以为常。
指不定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比如常被父亲虐待家暴,脑子曾被驴踢坏,或者上火的补品人参鳖精吃太多了。
倘若凌煌其人确实是个手上沾血的恶徒,凌河幼年时的人生必然不会寻常。
严小刀把人直接拖进洗手间,摆在扣了盖子的马桶上坐着,原本相当宽敞的豪华客房洗手间即刻显得有些局促逼仄,转个身恨不得都会踩到凌河僵直前伸的腿脚。
头顶的小灯将严小刀的影子打在凌河脸上,像是他用整个身影将凌公子罩在身下,平白弄出几分暧昧。
凌河坐得四肢舒坦安然,面色祥和,就等着严小刀来伺候。
严小刀真没伺候过别人洗澡。
也不能说没有过,他给戚宝山搓过背。
这是正常,那是他干爹,他得孝顺着!
那时去郊区温泉别墅消遣,戚宝山头上顶一条腾起着热气的白毛巾,在暖雾缭绕的浴池里泡着,只露出半个身子。
戚宝山不用搓澡师傅的,他有干儿子他还用老师傅给搓澡?那不是显得他戚爷膝下无人孤吊寒酸么。
严小刀会半跪在浴池边上,手里也拿条白毛巾罩他干爹肩膀上,捶捶打打,很下力气地按着。
戚宝山会笑着夸他:“手艺真不错,你能靠这双手出去混口饭吃了!”
严小刀笑说:“本来就是靠这双手跟您这讨碗饭吃。”
他和一班江湖兄弟们住在一处,一群大老爷们时常在院子里用冷水洗涮,或者跳进江河湖海畅游,都是港口城市海边出身的水鸭子属性。
但成年男人之间,是应当有天然的界限和避忌的,除非那些性取向迥异和口味重的。
严小刀啧了一声:“不然,我点两个‘钟点工’伺候你洗?”
凌河半睁开眼回敬:“点那两个叫‘鸟纯一郎’和‘龟口正红’的吗?我还嫌脏,你比较干净。”
凌河紧接着又怼他一句:“你可以喊你那个小跟班过来伺候我,如果你不嫌他聒噪话多。
他应该就住这层的客房,至多不出上下这两层吧?”
严小刀:“……”
凌河突然乐了,笑得十分顽劣:“我泡在海水笼子里那时候,跑过来偷模偷样打探消息还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去给你报信的人,是你的小跟班吧我没认错?我还能认出他长相,需要我明天给你指认么,严总?”
灯下的凌公子笑容绝美,得逞时眼睛眯细了,让眼尾斜挑出促狭的神情。
严小刀两手握进裤兜,四下寻觅有没有那种封快递箱子的宽面胶可以用,把这人嘴巴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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