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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那儿的一台机器来说,对我而言它完全是一个幽灵。
我对它一无所知,嗯,它对拜伦爵士有多神秘,对我来说也就有多神秘。
您说真实全然是一种主观的事情,但在您的作品中,我觉得您似乎对文学骗局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爱。
这如同一种国际象棋棋题(1)中的佯进、幻想的解决,或魔术师的戏法:我小时候也曾经是个小魔术师。
我喜欢玩一些简单的魔术——像把水变成酒这一类的把戏;但我不必为此忧虑,因为所有的艺术都是骗局,自然界也是骗局;这是一种善意的欺骗,因而一切都是骗局,从模仿树叶颜色的昆虫到流行的生育诱惑。
你知道诗歌从何而来?我一直认为诗歌起源于:一个男孩穿过草丛,跑回他居住的洞穴,边跑边喊,“狼!
狼!”
而实际上没有狼。
他那狒狒般长相的父母,坚守真实的人,无疑会给他一顿好打,但诗歌由此而诞生——美妙的故事诞生于美妙的草丛之中。
您谈论欺骗的游戏,如国际象棋和魔术。
在生活中,您自己喜欢它们吗?
我喜欢国际象棋,但象棋中的骗局,就像在艺术中,只是游戏的一部分;它是组合的一个部分,是令人愉悦的可能性、幻觉、思想景观(也许是幻景)组合的一部分。
我认为,一个良好的组合总会包含某种欺骗的因素。
您谈及您小时候在俄国玩魔术,人们记得,您的许多作品中那些情感极为深挚的篇章触及您已然失去的童年的记忆。
对您而言,记忆有什么重要性呢?
说真的,记忆本身只是一种工具,是艺术家所用的许多工具之一;有些回忆,也许是知性而不是感性的,当它们被小说家倾注在作品中时,当它们让位于小说人物时,这些回忆是非常脆弱的,有时很容易失落现实的韵味。
您意思是说,一旦将记忆写下来,您就失去了它的感觉?
有时是这样,但只是涉及某类知性记忆。
然而,举个例子——哦,多么难忘,半个世纪前的一个夏日,当我拿着捕蝶网奔下楼梯时,花匠在我们乡间别墅的客厅里摆放的花卉的那种新鲜欲滴:这样的记忆绝对是永恒的、不朽的,它绝不会改变,无论我多少次将这样的记忆赋予我的人物,它也永远和我在一起;红色的沙土、白色的花园长椅、黑色的冷杉树,这一切,为我永久地拥有。
我认为这全是爱的缘故:你越爱一段记忆,这记忆就越强烈、越奇妙。
我认为这很自然,因为我对往日、对童年的记忆有更深沉的爱意,超过对以后岁月的记忆,所以,在我的内心和自我意识中,对英国的剑桥或新英格兰的坎布里奇的记忆就不是那么生动,比不上对我们在俄国乡村领地的花园一角的记忆。
您是否认为如此强烈的记忆力会在作品中束缚您的创造欲望?
不,我不这么认为。
但同一类事件反复出现,有时只在形式上略有差异。
那取决于我的人物。
尽管在美国多年了,您还感觉自己是个俄国人吗?
我觉得自己是个俄国人,我认为我的俄语作品,这些年里写的各种长短篇小说和诗歌,是对俄国的一种敬意。
我将之定义为因我童年时期的俄国的消失而感到震惊的波浪和涟漪。
最近我在论普希金的英语作品中再次对俄国表达了敬意。
为什么您对普希金怀有这样的热情?
这源于翻译,一种直译。
我想这样的翻译很难,它越难,就越让人兴奋。
所以,这并非出于太在意普希金——我当然热爱他,他是最伟大的俄国诗人,这是无疑的——而因为这又是一种结合:既为找到了恰当的行为方式而兴奋,又通过自己的翻译接近现实,接近普希金时代的现实。
事实上,我非常关注俄国的事情,我刚完成了对小说《天赋》英译的修订,这部小说是我三十年前写的。
这是我俄语小说中篇幅最长,也是我自己认为最出色、最富乡愁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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