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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此向许多神学家,政治领袖,作家及年青一代征求答案:是否应该宽恕?
回答是形形色色的。
作者提出:遗忘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宽恕却是涉及个人意愿的行动问题。
事实上,所谓宽恕,往往成为罪恶的庇护所。
另一位幸存者,著名作家埃利·威塞尔尖锐地指出:刽子手时常要杀戮两次,第二次是在他试图抹去他罪行的痕迹之时。
在伯克、雅诺夫斯卡和特雷布林卡,在死者被杀害的地方,尸体被掘出来烧掉,连骨灰也被散尽。
他揭露说,刽子手的目的是要把他逐出历史;更恶劣的,是要从他们那里夺走他们的历史,要阻止他们的生命和死亡成为人类记忆的一部分。
“不记忆就等于做了凶手的帮凶:无论谁促成遗忘,便完成了杀人者的工作。”
然而,这些敏感的幸存者发现,德国人并不愿意让他们的罪恶被记忆。
老一代的德国人没有为新一代的德国人铺平道路,他们讳莫如深,实行不争论主义,把几乎所有沾有血渍的问题都堆积在自己脚下,成为障碍,使后来者无法前进。
保卫记忆的斗争变得十分艰难。
其中,最令人难堪的是作为言说者的知识分子背叛了自己,站到政府一边,压迫自己的同行。
著名小说家托马斯·曼流亡到了美国,战时曾经发表系列反战演说,战后撰文抨击祖国德国,说它是人类无耻、邪恶的典范,与此同时,率先提出德国民族要正视自己的罪行的问题。
他批判国民性,认为德国人负有“集体责任”
,其中包括知识分子。
他表明,在他的眼中,凡从1933年至1945年在德国出版的书籍都寡廉鲜耻,散发着血腥味,应当统统销毁。
面对国内以“内心流亡”
为自己的卑怯行为辩护的立论,他公开发表文章,声明拒绝回国。
为此,引起众多作家对他的攻击。
另一名流亡学者汉娜·阿伦特,作为“犹太文化复兴委员会”
的领导成员,因为揭露了二战时欧洲各个犹太人社群领袖与纳粹合作的事实,结果犹太知识界的许多朋友和她断交,以致成为犹太社会的弃儿。
在西德作家中,伯尔是罕有的坚持批判立场的人物。
他不断攻击德国,声言和艺术打交道的人不需要国家。
对于纳粹大屠杀的历史,他明确表示说,“他们造孽太深了,认罪的只是一小撮的人,大多数人欠下的血债,到今天还没有偿还。”
因此,他有志于创造“废墟文学”
,在苦难被垄断、被利用、被粉饰的今天,勇敢自由地言说。
然而,正是这种伤痕文学,以它的诚实遭到了人们的责备。
一部分作家满足于做“着迷于文字的白痴”
,长久地龟缩在自我之中,置肮脏的历史于不顾;可是也有一部分作家据说为赢得个人回忆的相对性,多样性,正当性,而抵制“封闭”
了的集体记忆,力图改变和否定历史上的基本事实。
面对大屠杀的残片,一些学者为了顾全自己的学术设计,甚至把幸存者的证词,关于创伤记忆的许多不证自明的结论称作“霸权话语”
,公然予以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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