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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到丹阳,停下来,然后开回南京。
上海的炮声响了。
日本军队侵入闸北,遭到我国十九路军的抵抗。
不宣而战的战争开始了。
这样我被迫重到南京,在旅馆里住下来,然后想尽方法搭上长江轮船回到上海。
这一段时期的生活情况,我都写在《从南京回上海》这篇文章里面,而且很详细。
我到了上海,回不了我的“家”
。
宝山路成了一片火海,战争还在进行。
我向北望,只见大片的浓烟。
我到哪里去呢?
我首先到当时的法租界嵩山路一个朋友开设的私人医院。
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索非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新生的婴儿),他们也“逃难”
到这里来了。
从索非的口里我知道了一些情况。
他们的住处并未毁,只是暂时不便出入。
他们住在医院的三楼,我就在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我出去找朋友。
两个从日本回来的朋友住在步高里,他们临时从闸北搬出来,在这个弄堂里租了一间“客堂间”
,他们邀我和他们同住,我当然答应。
我每天晚上到步高里,每天早晨出去找朋友打听消息。
所以一九三二年六月写的《序》里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走在冷清清的马路上到朋友家里去睡觉。”
我也找到了表弟,同他一起去看过我舅父一家,他们本来住在北四川路底,这次“逃难”
出来,在一家白俄开设的公寓里租了一个大房间。
记得那个时候上海文化界出了一份短期的抗日报纸,索非在编副刊,他向我组稿,我就把上海炮声响起以后我在南京的见闻写了给他,那就是《从南京回上海》。
至于我带到南京旅行两次的那一小叠开明稿纸,我还没有动过它们。
只有在三月二日的夜晚,我知道日军完全占据闸北,看见大半个天空的火光,疲乏地走到步高里五十二号,我和朋友们谈个不停,不想睡觉。
后来我找出了《海底梦》的原稿,看来看去。
这一夜我不断地做梦,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我开始了中篇小说的创作。
我决定把海和那个女人保留下来,就紧接着去南京以前中断的地方写下去。
我每天写几页。
有时多,有时少。
日本侵略者现在是“胜利者”
了。
不便公开地攻击他们,我就用“高国军队”
来代替。
在写这小说的时候,我得到索非的帮忙,打听到宝光里安全的消息。
不久闸北居民可以探望旧居的时候,我和索非进入“占领区”
,经过瓦砾堆,踏着烧焦的断木、破瓦,路旁有死人的头颅骨,一路上还看见侵略者耀武扬威和老百姓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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