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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娘子要抽背的是《离骚》里的小节,尽管是小节,可也有大几百字,把她难为得不轻。
系好衣带,两位女使一左一右地给她穿白菱袜。
翘头履一蹬,尾犯扶着她起身,踱步到妆奁台前坐好。
搵帕子擦脸绞面,盐水漱口,往白净的脸盘上搽粉弄妆。
等到女使商量着是戴金篦子好还是银篦子好时,浮云卿才迟迟睁开了眼。
“公主的赋可记下来了?”
侧犯梳着三鬟髻,一面问。
浮云卿不甚清醒,嘟囔着说勉强记下。
“只要姐姐别挑些生僻字问我释义就好。”
想及贤妃那张不怒而威的脸,浮云卿的眉头再没舒展过。
这会儿天光乍泄,榉木窗子稍开,微光掀窗而起,洒在屋里。
梳髻事杂,往往耗上一炷香不止。
浮云卿不敢动,望着窗外出神。
窗前视野开阔,甚至连廊处的人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来去都是老熟人,早见怪不怪。
骤然睇见一身月白衣袭来,猛地一激灵。
“嘶——”
脖一歪,头发也被拽下来几根。
“姐姐怎么来了?”
浮云卿怕她怕得紧,话音都染上颤意。
贤妃抽背功课时,最爱穿月白褙子。
青天白日的,浮云卿还当是母妃亲自来府里抓人了。
“哪有?”
侧犯尾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过只瞟过去一眼,便止不住发笑。
“公主再看看,那可是贤妃娘子?”
榉木窗子开得更广,浮云卿揉揉眼,再细细看去——连廊站着的,分明是前来问安的敬亭颐!
瞌睡虫误人不浅。
浮云卿愧怍道:“当真是对不住敬先生。
昨日一见,惊鸿一面。
敬先生那般温润恭谨,哪会是我姐姐那般母老虎!”
侧犯听罢,赶忙堵她乱说的嘴,“可不敢对贤妃娘子不敬。”
说倒也是。
敬亭颐是客,是臣,是仆,自然每日都要来问安。
不过浮云卿的小脑袋瓜可没想这么深,瞧见敬亭颐侧身捂脸咳嗽,心里莫名心疼。
“清晨冷,我还是快些出去罢。”
话音刚落,人就窜到了门口,真真是比接生的稳婆还急。
“敬先生!”
她先是高呼一声,小跑的脚步刚迈出去,倏尔想起自个儿是公主,忙止步端起架子,故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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