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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提过把这张画装上画框。”
他说。
加歇医生惊异地瞧着他。
“我知道,文森特。
下星期我将叫奥弗的细工木匠定制一个棍棒彩画框。”
“现在就装框!
今天!
马上!”
“怎么啦,文森特你在瞎讲些什么!”
文森特对医生瞪视了片刻,恐吓地向他跨上一步,把手插进上衣的口袋中。
加歇医生觉得看到了文森特提着左轮手枪,顶着上衣,对准了他。
“文森特!”
他大叫。
文森特抖了一下。
低下眼睛,从口袋中抽出手来,奔出房子。
第二天,他带了画架和画布,沿着通向火车站的长路走去,上山经过天主教堂,坐在黄色的麦田里,公墓的对面。
正午时刻,烈回直射他的头顶,一群燕八哥突然掠空飞过。
它们塞满了空气,这暗了太阳,把文森特笼罩在厚厚的夜幕中,飞过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和他的嘴,把他埋在一片密
密的、窒息的扑翅乌云中。
文森特画下去。
他描绘黄色麦田上空的鸟群。
他不知道挥笔了多长时间,当他看到已经画完,便在画角上写下“麦田上的鸦群”
,带着画架和画市回到拉武咖啡馆,横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又出去,但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市府广场。
上山经过别墅。
一个农人看见他坐在树荫下。
“不可能!”
他听到文森特说,“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他从树前处上山,走进别墅后面的耕过的麦田。
这一次是终局了。
他第一次在阿尔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尚不能断然决裂。
他要告别了。
无论如何,他所生活的世界还是一个好的世界。
正如高更所说:“毒药之外,还有解毒药。”
现在,离开这世界的时候,他要向它告别,向那些帮助他铸成他的生活的朋友们告别:向厄体技,她对他的轻蔑,促使他摆脱了庸俗的生活,变成一个流浪汉;向芒德斯·达·科斯塔,他使他相信最终能表达自己,而且那个表达公证明他的生活是正当的;向凯·沃斯,她的“不,永远不!
永远不!”
辛酸地铭写在他的心上;向德尼太太、雅克·弗内和亨利·德克拉克,他们帮助过他热爱世界上的被人瞧不起的人们;向皮特森牧师,他的善意好心丝毫未受到文森特的褴楼衣衫和粗鲁举止的影响;向他的母亲和父亲,他们尽可能地爱过他;向克里斯廷,命运看到这是宜赐福于他的唯一的妻子;向莫夫,他曾做过他几个美好星期的导师;向韦森市吕萍和德·博克,他的最初的画友;向他的叔叔和姨父——文森特。
扬、科内利厄斯·马里纳斯和斯特里克,他们给地贴上了几·高家族败家子的签条;向玛戈特,曾经爱过他的唯一女人,为了那爱情而企图自尽响巴黎的所有的朋友们:洛特雷克,他曾又一次被关进精神病院,并在那儿去世;乔治·修拉,因过度工作而在三十一岁时夭亡;保罗·高更,布列塔尼的乞丐;卢梭,在巴斯蒂尔他的洞穴中腐烂;塞尚,埃克斯山顶上的辛辣的隐士;向唐居伊老爹和鲁兰,他们对地揭示了世上朴实无华的人们心中的智慧;向拉歇尔和雷伊医生,他们曾对他表示了他所需要的好意;向奥里埃和加联医生,世界上唯独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画家的两个人;最后,向他的好弟弟泰奥,长时期的受苦,长时期的手足之情,一切可能有的弟兄中的最好和最亲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