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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郎一听淮南节度使几个字,顿时面如死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蔺知柔两世为人,经历过更绝望的时候,可要论耻辱,此刻却是登峰造极。
上辈子她曾自嘲房奴、猫奴、守财奴,可直到此刻被当作货物一样买卖,她才知道何为奴把自己命运的主宰权彻底交付出去。
何况在这时代良贱之隔有如天渊,一旦沦为奴婢,即便以后被放良,她也不能再考科举入仕途。
两世为人,她不曾学会逆来顺受。
命固然重要,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事事仰人鼻息,这日子不过也罢了。
大约天生反骨,越是绝境越能逼出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蔺知柔对那少年怒目而视“我不会跟你走,就算你把我绑回去,我也不会安安分分当你的奴仆,我会千方百计逃走,就算你打断我的腿,我也会爬出去,要我当你奴仆除非杀了我”
那少年脸色一沉,长那么大还从未有人违悖过他,但凡是他想要的,无论是物件还是人,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今日要买这小僮不过是凑巧因他自小用惯的书僮前些时日得了痨病送回家去了,他见这小儿生得清俊可人又机灵,便动了买他的念头。
本来买不买是两可,但对方执意不卖,倒让他越心痒难耐,非买到手不可。
便是这小儿的骨头真那么硬,大不了关在柴房里慢慢熬,就像熬鹰一样,就不信熬不出来。
打定了主意,他便对红脸膛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不怕我血溅贵府就绑吧”
蔺知柔切齿道。
少年眼中果然流露出犹疑之色,强买良民之事他也是第一回做,要人性命更是不曾想过,不说别的,万一这小子回府后大吵大闹,惊动了他阿耶,他免不得又要挨一通训。
正踟蹰着,那红脸膛已经从马车上找出捆麻绳“小郎君莫听他放刁,绑回去有的是法子收拾得他服服帖帖”
蔺知柔心里一凉,她能糊弄涉世未深的熊孩子,这些老无赖却是一眼就能看穿。
那红脸膛志得意满,狞笑着去扭蔺知柔的胳膊。
眼看着不能善了,忽听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道“呵,光天化日的,就敢目无王法”
蔺知柔如闻天籁,循声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女从廊下走出来。
高个的约莫十五六岁,身量比一般少女高些,背着个背囊。
矮个的年纪与蔺知柔仿佛,梳着双鬟髻,生得纤瘦娇小,似乎比她还矮。
方才打抱不平的正是这矮个女童。
蔺知柔仔细打量她,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小娘子,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约是特别可爱吧。
水灵灵的大眼睛,蝶翼般的长睫毛,小尖下巴颏,春海棠似的小脸颊,真是朱唇皓齿,雪肤花貌。
饶是蔺知柔对可爱生物免疫,心尖也不免颤了颤。
下一刻她便担心起来,这两个少女身着布衣,身边也没个仆从跟着,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
也不知这么个平民小姑娘,哪里来的勇气。
她直觉哪里不对劲,可未及细想,只顾着担心两个姑娘被她牵连,尤其是那矮个少女生得那样出挑,万一叫那淮南节度使家的公子盯上怎么办
好在熊孩子似乎只缺个书僮,并不缺美婢,不曾故技重施,连正眼都不给他们“哪里来的村姑,也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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