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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来,意译在“好读”
的名义下欺骗读者、伤害作者。
意译与其说是翻译,不如说是改写。
他说:“直译因其严格忠实于原作而难以被称为一首好诗,但这是真正的翻译,尽管生硬、不押韵;而改写者的好诗只是错误和即兴创作的大杂烩,尽管改写者用意良好,但某种伤害和欺骗是他们误导性译作的必然结果。”
他认为,翻译的首要原则不是追求“好读”
,“我渴望的是文字的精确性,不是文字的可读性”
。
他甚至说:“我的译本不好读,但我的翻译是可靠的、笨拙的、沉重的、奴隶一般忠诚的。”
显然,对于翻译,纳博科夫最看重的是“忠诚”
,即对原著的“忠实”
,也就是中国现代翻译的先驱严复所谓的“信”
。
无独有偶,在民国初期一片意译的风气中,鲁迅先生也倡导和实践“直译”
,强调忠实而不是好读,甚至提出“宁信而不顺”
的“硬译”
。
面对有人对此的讥笑讽刺,鲁迅不惜说出硬话:“我的译作,本不在博读者的‘爽快’,却往往给以不舒服,甚而至于使人气闷、憎恨、愤恨。”
简直和纳博科夫一样“固执己见”
,真是两个倔老头!
读着纳博科夫对翻译的见解,同时翻译着纳博科夫的文字,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诚惶诚恐,生怕“无意识的欺骗”
伤害了纳博科夫的文字。
潘小松的译本有许多漏译和错译,固然在“信”
上打了折扣,所以需要新译本,但我知道,“逐字逐句的直译”
又谈何容易!
有时觉得,翻译中做到“精确”
要难于“好读”
,当然,两者兼顾就更难了。
因为原文和译文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文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实在是神来之笔了。
因而,翻译总是一种背叛,也总是一种遗憾。
纳博科夫喜欢的一首俄语诗(其实也是他给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写的),有这样的情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站在一座桥上,河水映出落日,燕子飞掠而过;男孩转身对女孩说:“告诉我,你会永远记得那只燕子吗?——不是任何一只燕子,也不是那些燕子,而是刚飞过的那只燕子?”
她回答,“当然,我会记得!”
说完,他俩都热泪盈眶。
这首小诗的情景让人感动,而一个译者在翻译中不也是要记得“刚飞过的那只燕子”
吗?
唐建清
2011年6月2日于南京高教新村
很高兴拙译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新版,我借此机会对译文作了一次修订,以期尽可能减少“无意识的欺骗”
会伤害纳博科夫的文字和真诚的读者,也希望有新的再版和修订的机会。
2017年3月15日于南京仙林南大和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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