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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那盏吊灯有点眼熟,深浅不一的半透明象牙色纸罩,被暖黄灯光从里往外一照,透出既雅致又天然的脉络纹路。
齐砚眨巴着眼睛,仰头继续看那盏圆月似的吊灯。
被子柔软舒适,像是陷在温柔乡里似的让人舍不得爬起来。
这里是贺千秋的卧室。
尽管宿醉头疼,他还是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唐钺还没带他走出大厅,就被匆匆折回来的贺大少爷给截胡了。
贺千秋带来了蓝欣,未婚妻在侧,唐钺就算想拒绝也没办法。
于是两个人分散行动,唐钺理所当然要送未婚妻回家,贺千秋自然义不容辞带走齐砚。
记得唐钺的脸色跟抢了他八千万黄金一样黑,还低声对贺千秋说了句“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贺千秋则笑容柔和回答:“是的,可以。”
唐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带着一身怒火转身离开。
那时候齐砚还依偎在贺千秋怀里,笑嘻嘻朝他们挥手:“唐先生,唐夫人,慢走~”
然后呢?
他好像折腾了很久,抱着个巨大的抱枕唱“心怀大愿,一命归天”
,唱“我还是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也不管明天家里有没有米”
,还唱“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
齐砚耳朵发烧,拉高被子连脑袋一起裹住,装毛毛虫。
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一直在借酒装疯。
贺千秋给他喂醒酒汤,他搂着人脖子撒娇说用嘴喂。
贺千秋当真用嘴喂了,他当仁不让地咬了一口。
当时心里是解恨的,小样,叫你水性杨花到处勾搭!
所谓酒壮怂人胆,只是醒过来以后就……
齐砚悔不当初好想哭,“英明神武的系统大人,有没有能让时光倒流的道具?”
弥赛亚2.0根本懒得理他。
眼前突然一亮,有人把被子给掀了,齐砚痛苦呻|吟一声,继续缩成鼹鼠状抱着脑袋逃避现实,“头好痛……今天休假让我再睡会儿……”
贺千秋的身体倾轧而下,掰正他的脑袋,“乐芸芸死了。”
齐砚呆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乐芸芸是贺千秋现在的“绯闻女友”
,顿时忘记了还在一抽一抽疼的太阳穴,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贺千秋眼神有些阴沉,身躯下压,两手缠绕小歌手腰身,把他紧紧圈在怀里,“昨天晚上去世的,虽然最初发现的时候就……勉强放在ICU里吊了几天命,还是没能救回来。”
齐砚被他勒得全身骨头疼,却没有挣扎,反而回应一般,抬手搂住他的腰身,安静而和暖的拥抱,不带丝毫情|欲。
他从来没见过贺千秋这个样子。
贺家大少爷,天之骄子,总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自信满满,仿佛天生散发光芒。
那一丝悲伤和愧疚,虽然淡薄,却仍旧清晰可辨,顺带也传染了齐砚。
当那个他只知道名字的女孩子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他居然还吃她的醋。
齐砚满怀愧疚,侧头靠在贺千秋怀里,鼻尖轻轻蹭过他微凉的衬衣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怎么死的?”
其实他隐约猜到了,从那种地方被带走,这么几天就不行了,要么被揍得比杜锋还惨,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贺千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细软柔滑的头发,“小砚,演出结束后腾出三天假期,我带你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他嗓音带着疲倦的沙哑和浓浓的情意,齐砚心跳加速,有种人生将要出现重大转折的预感,在他怀中磨蹭着点点头。
《踏月归》演出历时一个月,每周三场,周末加演一场,齐砚几乎每隔一天都要嘶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