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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与祥子二哥分别后,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与母亲截然不同的是,父亲脸上并未显露出气愤之色,只是深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伤心。
那瘪嘴杨是个出了名的恶人,无人敢轻易招惹,生怕他在日夜里算计使坏。
父亲一直对四大伯家照顾有加,特别是每当祥子来寻求帮助时,他从未拒绝过,总是毫不吝啬地伸出援手。
想起当年的往事,奶奶离世时,四大伯家曾上演过一出闹剧。
虽然时间的流逝并未让父亲忘却那段记忆,但他选择了故意将其深埋心底,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事情的根源在于,四大伯认为我家的日子如今过得比他家宽裕许多。
尤其是在过去,我家曾向他们借过豆油、借过钱财,然而现在,我家稍稍富裕一些,他们却看不过眼了。
这种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到不悦,倘若那瘪嘴杨的儿子柱子真要盖房子,夹在我家与他家之间的那八根垄地怕是遭了殃。
一旦砌起墙来,别说是烟叶了,就连土豆都难以结出果实。
这些年来的善意付出,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父亲沉思着,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许多。
他忽然转身往西走去,到了徐鑫家坐了片刻,回来时已是满面春风,仿佛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祥子听闻父亲可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便急切地向四大伯和四大娘追问。
然而,他们却三缄其口,不愿透露半句。
“你们为啥不说?我老叔对咱家那么好,你们却在背后议论他。”
祥子误以为父亲听到的是关于他的是是非非。
四大伯瞥了一眼祥子二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向儿子启齿。
他只得叮嘱祥子安心干活,别想太多,然后转身走进豆腐坊,继续忙碌起来。
祥子瞅了一眼四大娘,皱着眉头问道:“妈,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他心知肚明,想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自己母亲这儿打开缺口。
虽然在家里,母亲并不掌管大权,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总能捕到点儿风声。
四大娘不耐烦地将瓜子笸箩往炕里一搡,躺倒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嘴巴也闭得紧紧的。
她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叙述他父亲的那些举动,甚至连自己都还没完全理出个头绪来。
祥子可不管母亲说不说,他自顾自地开始数落起父亲的好处来:“要不是有老叔,我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
咱们家穷得叮当响,哪有钱盖房子?要不是老叔,我们还都挤在那上屋里呢!”
祥子口中所说的现今的住所,是三间简陋的土坯房。
原来我家老房子的东侧、四大伯家的南侧,是生产队用来堆放打场废料的地方;天长日久,那儿就沤出了一个深坑。
自从生产队解散以后,那块地方就被四大伯家用来堆柴火了。
祥子结婚时,婚房设在上屋——除了那三间土坯房外,四大伯家就只剩下下屋的豆腐坊了。
祥子结婚后的第二年,方子大哥也准备结婚,这下可犯了难:家里哪还有多余的地方住呢?四大伯打算把豆腐坊拾掇拾掇,隔出个小房间来给祥子住。
可那豆腐坊本就狭小得可怜,再要往里塞一户人家,谈何容易?更别提那小房间里就只有一扇窗户,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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