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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天气,让早朝变得越来越困难。
宣政殿内的气氛亦是严肃冷凝。
户部尚书张钧进言道:“叙州丝案,宋问一个书生,没有经商的经验,他如何做到短短两年内几乎将当地丝商的产业全部纳为己用,这里面恐怕还有玄机,人刚认罪,翌日便在狱中羞愧自裁,大理寺定罪是否草率了些?”
李盼说:“不知张尚书看没看过往年的文书,苏杭两地丝商增珈,叙州那几家丝商早在几年前就不行了。”
刑部侍郎也道:“东鹰坊已查抄,人也认罪伏法,他自裁,是辜负了沈大人的信任,张尚书不必再发散了。”
张钧继续道:“可是圣人,他既收并丝商,还要冒险开赌坊,桩桩件件不指向‘缺钱’二字?然而燕王殿下派人前去调查了嫌犯祖宅,无论是沈家还是宋家,并未如所想奢靡,宋问本就和兵部沾亲,要一大笔钱却不供自己挥霍……”
李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再指控下去,便是要暗示他这个太子有豢养私兵之嫌。
撑着脑袋的宸明帝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太子,见他状似受屈,喝道:“无稽之事不要再说了。”
张钧连忙叩拜请罪。
宸明帝叹了口气,目光从李玹脸上离开,对李焕柔声道:“三郎与府上长史编撰的《大宸律》朕已批复,少许惩戒,是不是重了一些?”
李焕道:“陆长史时常提点儿臣,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父皇、大兄是宽仁之君,自有决断;儿臣钝了些,怕如以前一样行鲁莽之事,就必须依靠规矩来管教百姓。”
宸明帝若有所思,更加柔和道:“你有心了。
燕王妃有身孕,你也不要在外面跑了,近日便由你来推行此律吧。”
李焕连忙谢恩。
待到散朝出来,孟光慎听见了众臣的议论声:“圣人的身子不见好,心情看着也不好。”
“谁叫近来没什么好消息,孟大人拿住了崔好,却叫人死了,没问出私库钥匙的下落。
崔家的财产虽多,比起私库中是九牛一毛,真是可惜。”
“这事情怎么这样耳熟,似有先例。”
“怎么说呀?”
“前朝陆家覆亡的时候,不就曾经出过这档子事吗?”
“若不是当年楚荒帝亟需银钱修宫观,又怎么会下决心抄了陆家,清点财物时候,便逃跑了一个尚未及冠的幼子,带走了陆家私库的钥匙。
当时荒帝掘地三尺都未找到这个少年,那私库自然不为人所知了。”
孟光慎脚步踉跄了下,瞳孔微缩,冬日的太阳低悬在檐上,他抬眼直视太阳,方才意识到自己还走在出宫门的路上,周遭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额头上却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燕王府那谋臣,未免太能掐算,律书厚厚七八大卷,都不知是挤出哪里的时间编修的。”
“谁说不是?若是以前,此举未必能讨好圣人,现在经了肆夜楼的事,圣人可是
尝到了雷霆手段的甜头。
什么宽仁名头,不过是刚继位时要休养生息,真要做成事,还是燕王府这把钢刀用着顺手。”
“东宫若是仍主温仁之道,是否失了圣心?”
“慎言,慎言。”
孟光慎在承安门外看见了陆华亭。
陆华亭带着狷素,如以往一般等待李焕。
即便身着布衣,他的容色鲜丽得挣脱出森寒的冬日。
两人的目光对上,陆华亭漆黑的眼睛迎视着他,似乎带着几分寒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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