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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戴岚没能留住陈清珏,而现在,戴岚依旧没有自信能把宋意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抑郁症横亘在他们俩之间,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拖累,让近在咫尺的人也觉得相隔甚远。
戴岚不知道这个病会把自己拖成什么样,会把宋意拖成什么样,会把他们俩的感情拖成什么样……
抛开抑郁症不谈,戴岚心里对亲密关系的恐惧就足以压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戴明安说的话虽不中听,但再怎么不中听,那也是事实最坏的那一面的客观描述。
戴岚很难不去想,他是不是真就像俄狄浦斯一样,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最后都会害了对方?
曾经,他一厢情愿地替陈清珏做了选择,自以为是为她好,结果害得她病情加重,郁郁而终。
那现在呢?明明早就做好觉悟不去给自己和别人添麻烦,可他还是没忍住回头,把宋意拉到这个和欧律狄克一样的境地——谁不是抱着牺牲和无畏的心态去爱上一个人呢?可等到真正触碰到爱情的边界时,谁又能忍得住不进一步地想要把他据为己有呢?
果然,人类的感情都是一种私欲,再清醒的人也逃脱不掉贪婪的旋涡。
戴岚实在不想让另一幕希腊神话中的悲剧也在自己身上复刻。
讲完这些,戴岚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他像是在问宋意,想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又像是早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把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在家里除了向日葵以外,还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了我上大学时拼好的乐高被拆开了,组装到一半,被摆在我以前的卧室的书桌上。
我不知道是谁拆开的,也不知道是谁拼上去的,可我不想知道,也不好奇。”
“在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响,他在感慨,他在困惑,他在质疑——家里怎么一点灰尘都没有啊?怎么会这么干净啊?都有谁来过这呢?他们为什么要来啊……”
戴岚的眼神很迷茫,像有一片雾气笼罩在他面前,他本想看清前面的路,却在踏出第一步时就已不知方向。
“宋意,你觉得戴明安他可恨吗?客观上来说,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只是现实生活中诸多利己主义者中的一个罢了。
我知道,我没资格审判他,他的罪也远不至死,但我就是特别盼着他死。
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我心里并不会多好受。
我处在两团黑暗之间,如果左边这团黑暗消失了,我就会被右边那团,那团我永远无法改变的黑暗给彻底吞噬了。”
“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我那么讨厌华阳,那么讨厌家庭,那么讨厌他这个人,其实只是讨厌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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