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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地晃动着身体,好像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一堵墙,或是一棵树。
但是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墙,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树。
他的眼睛左顾右盼着,不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
那个举着话筒的女记者提醒他:
"罗厂长,您不要晃身体。
"
于是他的身体就一下子僵住了。
女记者提醒他:
"罗厂长,您的眼睛不要往旁边看。
"
于是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女记者提了几个问题,但我的父亲所答非所问。
我的父亲说:"我们保证不会往肉里注水了。
"
我的父亲说:"我们要生产最好的肉给城里人吃。
"
我的父亲说:"欢迎你们经常来监督我们。
"
我的父亲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不管记者问他什么问题。
于是记者善意地笑了。
开来了十几辆轿车。
有黑色的,有蓝色的,有白色的。
从车上钻下来一些人,都穿着西服,扎着领带,穿着皮鞋,皮鞋都很明亮。
我们知道他们都是官。
领头的一个官,个头不高,身体魁梧,满面红光,笑容可掬。
其他的官在他的身后簇拥着,向工厂的大门走去。
那些扛着摄像机、端着照相机的记者们,迈着小碎步,蹿到这群官的前头,倒退着,摄像,照相,摄像机没有声音,但照相机喀嚓喀嚓地响。
那些当官的一看就是被摄像机和照相机伺候惯了的,在镜头前他们谈笑风生,指指点点,一点也不拘谨,哪像我的爹?畏畏缩缩,上不了台盘。
在那个最大的官两侧的人,看上去有点面熟,我在电视台的节目里似乎看到过他们。
他们傍在大官的身边,上半身朝大官倾斜着,争先恐后地说着话,脸上的笑像化了的糖稀,随时都要流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