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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幕后的舞台突然小了一圈。
在黯黄的灯光里,只有一面可以看看的桌椅橱柜显得异常简陋。
演员都忙着卸装去了,南宫婳手扶着纸糊的门,单只地在台上逗留了一会。
刚才她真不错,她自己有数。
门开着,射进落日的红光。
她伸手在太阳里,细瘦的小红手,手指头燃烧起来像迷离的火苗。
在那一刹那她是女先知,指出了路。
她身上的长衣是谨严的灰色,可是大襟上有个钮扣没扣上,翻过来,露出大红里子,里面看不见的地方也像在那里火腾腾烧着。
说:"我们这就出去——立刻!
"
此外还说了许多别的,说的是些什么,全然没有关系。
普通在一出戏里,男女二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会面了的时候,剧作者想让他们讲两句适当的话,总感到非常困难,结果还是说到一只小白船,扯上了帆,飘到天边的美丽的岛上去,再不就说起受伤的金丝雀,较聪明的还可以说:"看哪!
月亮出来了。
"于是两人便静静地看月亮,让伴奏的音乐来说明一切。
南宫婳的好处就在这里——她能够说上许多毫无意义的话而等于没开口。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沉寂;她的手势里有一种从容的礼节,因之,不论她演的是什么戏,都成了古装戏。
出了戏院,夜深的街上,人还未散尽。
她雇到一辆黄包车,讨价四十元,她翻翻皮夹子,从家里出来得太匆忙,娘姨拦住她要钱,台灯的扑落坏了,得换一只。
因此皮夹里只剩下了三十元。
她便还价,给他三十。
她真是个天才艺人,而且,虽说年纪大了几岁,在台上还是可以看看的。
娘姨知道家里的太太是怎样的一个人么?娘姨只知道她家比一般人家要乱一点,时常有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坐着不走,吃零嘴,作践房间,疯到深更半夜。
主人主母的随便与不懂事,大约算是学生派。
其他也没有什么与人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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