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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春节在从大都回赋春的路上便早早过掉了,赋春的各种杂务忙碌了不多久,清明便将将要到。
此番去大都,温乐他们还特地将三老爷的灵位从大都给带到了赋春。
其实温家的规矩本是庶子不可入宗祠的,当初三老爷去后,遗体回了大都,大老爷和二老爷对他进宗祠的事情还明里暗里的阻挠过几回,后来三老爷虽然葬入了应进的陵墓,可灵位只是放在宗祠中不太重要的位置,这也算是给温府剩余的嫡房老爷们一个脸面。
后来温乐被封了爵,许多人都以为他会死在赋春,三老爷的事情自然无人提起,可这一回温乐回到大都的时候,却发现到三老爷的灵位被悄无声息的从外室转移进内室了。
这些捧高踩低的把戏他可没什么可感动的,就连一贯以温柔处事的韦氏也并不为此感激过什么,反倒有种如鲠在喉的恶心。
三房累了一辈子,到死都在替温府谋后路,可若是温乐没能从危机四伏的赋春存活下来的话,他们甚至连死后的尊严都无法维持。
反正就算在大都,也绝没有人会真心真意的来祭拜丈夫,韦氏那时候就强硬的不得了,硬是将三老爷的灵位给讨来了。
稻米成熟的规律已经被丰收过一次的百姓摸了通透,这一次的稻谷早播撒了一些,在清明到的时候,秧苗已经发芽到了可以下水田的程度。
在赋春城视野极好风水不错的山头,温乐便给三老爷建了个冢,烧纸钱也不延误,清明当日便带着温润和韦氏乘马车朝着冢走。
抱着灵牌,韦氏的心情并不如三老爷初去时低落。
其实她和丈夫未必就有多深的感情,三老爷在两淮当差,忙碌起来的时候兴许半年见不到她一面。
坐的那种肥差,手上宽裕的话,想必生活也不会轻省到哪里去,更不可能为了妻子而守贞。
但他确实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乃至于到了最后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求得家人的存活,单只这一点,温乐便能跳出他的私生活对他产生敬佩,有这样的丈夫,在这个年头的价值观来看,韦氏当然也是与有荣焉的。
她一面眷恋的摩挲着令牌上凹凸不平的烫字,仿佛那是她说熟悉的丈夫的脸。
然后脸上带着稍显释怀的笑容,偏头盯着马车走过时路边流逝的风景。
温润则在跟温乐讨论,比如路边田间内造型古怪的风车,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力原理——其实温乐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低头插秧的那些百姓,这几日田间地头都是异常忙碌的。
看得多了,温润还会摇摇头说:“啊呀,这家人插的有点密了。”
活像他就是种稻子的专家。
修的硬朗平整的路面让马车行驶时颠簸变得很小,爬山路也显得方便了很多,坟冢搭的并不显眼,因为怕有人搞破坏。
侯府内还有一个用白玉修葺的,专门供韦氏祭拜用。
折了好几日的值钱一张一张的点燃,兄弟俩一左一右的蹲在母亲身边,也帮忙捎带手烧一些,见温乐面前燃了两丛火堆,韦氏皱了皱眉头道:“你这里烧一堆就可以了,没必要搭两重。”
温乐笑了笑,依然故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另一簇火苗究竟烧予的是什么人。
……
清明过后,秧苗都播种完毕,远在兼州的郑瑞也完成了自己手头的事情,赶来赋春迎接从大都远道而来的故人。
他虽然是个光棍没老婆,他哥却不是,车队里一个嫂子两个侄儿也够让他挂念,亲昵了好一番之后,他才得空来拜见温乐。
郑瑞抹着鼻涕掉着眼泪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感激涕零,同时送上了最新研制出来的简易大炮。
这大炮实在是相当简易,两个大轱辘轮子,一个巨型炮筒加炮尾巴和炮闩,浑身漆黑漆黑,是用温乐给的耐振动高温合金打造的,重量相当可观。
这一个大炮有两个人那么大,需得四五个人才能推动自如,在战场上用无疑太过笨重。
可放到校场上试了试,威力却当真不小,一炮就轰碎了相当大的一块石头。
“要改良,”
温乐等余烟散去后,挥着手上去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颠了颠,摇头道:“石子最好能再轰的碎一点,才能飞得更远击倒更多的人。
这种裂块太大了,你要不试着在炮弹里放点小钢球什么的。”
“好主意,”
郑瑞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怪道属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尽如人意呢。”
“炮身也尽量做得小一些吧,这么沉重,若是放在战场上,恐怕很不方便。”
郑瑞有些忐忑:“如今天下太平,并无战事,爵爷要铸造这些炮火可是要出海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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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乐笑了笑,对他眨了眨眼睛,和颜悦色的说:“你不用管那么多,只消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