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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头低头羞愧地说:“咱肠子都悔青了这呀?刚见面,咱拿你们一顿耍戏,真丢人呐!
还好,咱一道处得来,都屁拉溜星的瞎闹,叫咱从没有过的开心,不膈应人你们。
所以,咱才留个心眼儿,老板娘那么劝咱,咱都没黑心黑肺的把你们卖了,送到兴山煤窑去。
咱要真膈应你们,吃完这顿饭,咱们就成了仇人了。
那煤窑呀,挣钱是挣钱,可你还没等拿走钱呢,钱早叫煤窑上的把头开的赌场、烟馆跟‘瓦子’划拉光了。
就剩两钱儿,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唉,一失足千古恨呐!”
吉增狠呔呔地说:“那兴山煤窑俺听说过,那煤耗子不是人干的。
你还有这心呢,俺一开始就看你有点儿江湖,沾点儿胡匪气。”
吉盛怕吉增把话说绝喽,担心砸了锅。
这还没出狼窝呢,弦要绷折了,大刺头破罐子破摔,那就难逃噩运了?所以,嬉笑的哄大刺头,跟大刺头磕杯地说:“这话说开了,哥们拿心比心,天长地久。
老哥,你不拿俺们当外人,俺们就把你当大哥。
大恩不言谢,老弟俺跟大哥干了。”
吉盛这以进为退的话,着实叫大刺头感动,抽涕涕地干了,碗往地一摔,“咔嚓”
一声,“咱兄弟了!”
这一大响动,造得胡子们一惊愣,都拿“大刺头咋啦”
的眼神瞅老板娘。
老板娘扯开胡子小掌包捏着她的手,直嗖嗖地走过来,怕招惹上那帮胡子们,好心地问而发怒,“喝醉了大刺头?这有你耍酒疯撒野的地界吗?吃完了,快滚,省得惹事生非的。
快滚呀?滚!”
大刺头抓起桌子上的破毡帽,挺脖儿直嗓子装醉地喊:“走!”
小哥仨灰溜溜地逃跑似的奔出门口。
吉增溜须拍马的想把戏演真了,回身想搀扶大刺头,叫大刺头一扒拉,回腿一脚,吉增屁股上重重地挨了大刺头的一脚。
胡子们瞅了,肆无忌惮地哈哈大骂,“找死啊?”
戛然,哄堂大笑。
吉德跟吉增在大刺头的追赶下,直奔马车,搬起马槽子拢在车板上。
吉盛出门,撒兔子似的劈叉的跑到木桩子跟前,褪下裤子,圆圆的白屁股镜子似的对着酒肆门口,从衣兜里掏出个馒头,忙活地塞给绑在木桩上面那人。
那人抬起像缀个铅坨子似的头,瞪起苶呆的双眼,惊疑地瞅着吉盛。
吉盛装作嗤尿的样子,语速极快地说:“你是杨树坡的吧?雀儿姐跟你爹非常惦挂你!
你就别再谬了?家雀儿在笼子里也是活着,咋样活不是活?你不活了,也得替雀儿姐跟你爹想想?你爹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汉不吃眼前亏,胳膊大腿谁粗,你拧得过吗?”
那人醒眼地问:“你见过俺爹跟雀儿?”
“嘎!
嘎!”
两声鞭响,在吉盛头上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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