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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已经成人:她二十八岁,他三十三岁。
丽贝卡只好开口问汉斯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汉斯有些吃惊,但也同意了。
汉斯把车停在她的学校外。
学校设在一幢设施良好的现代化大楼内——共产党人对教育非常重视。
大楼外面,五六个少年正在树下吸烟。
丽贝卡无视他们的注视,亲了亲汉斯的嘴唇,下了车。
男孩们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
但在趟过校园里的水塘时,丽贝卡还是能感受到他们向她躯体投来的热切目光。
丽贝卡来自一个政治世家。
希特勒当政以前,她的外祖父是德国国民议会的社会民主党党员。
在东德战后的短暂民主期间,她妈妈曾是柏林的社会民主党市议员。
但在东德实行共产党专政的当下,丽贝卡看不到参政有什么前途。
于是她把理想放在了教育上面,希望下一代少一点教条主义,多一点慈悲和聪慧。
在教职工办公室,丽贝卡看了眼告示板上的非常时期课程表。
今天她的课大多是两班大课,两组学生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
丽贝卡教的是俄语,但她也必须要教一节英语课。
丽贝卡不说英语,但从年已七十却依然矍铄的英国外祖母茉黛那里,她略略学了一点。
这是校方第二次安排丽贝卡上英语课,她开始琢磨课文了。
前一次上英语课的时候,她用了美军士兵的传单,那份传单向美国兵讲解了和德国人打交道的技巧:学生们觉得传单的内容相当好笑,但从中学到了很多。
今天她也许会在黑板上抄一首学生们耳熟能详的英语歌——比如美军电台常放的《扭腰舞》——让学生们将其译成德语。
这算不上是常规的英语课,可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因为半数教师移民去了月薪比东德高三百马克、人民自由的西德,学校里的教师特别短缺。
这样做的不只是老师。
移居西德的医生,收入能够翻一倍。
丽贝卡的妈妈卡拉是东柏林一家大医院的护士长,她正因为医生和护士的短缺而焦头烂额。
工人,甚至士兵也一样,缺人是一个全国性的危机。
丽贝卡在笔记本上潦草地写下《扭腰舞》的歌词,试着记住“我的小妹妹”
这一段。
这时,副校长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伯纳德·赫尔德大概是丽贝卡除了自己家人以外最好的朋友。
他身材瘦长,是个年过四十的黑发男子,额头上有道青色的疤痕,是他在战争最后时刻坚守施劳弗高地时留下的。
他教物理,但和丽贝卡一样对苏联文学有兴趣,两人每周总有几次一起在午餐时吃三明治。
“大家听好了,”
他说,“我带来了一条坏消息,安塞姆离开了。”
教师们小声交流起来,表情都很惊讶。
安塞姆·韦伯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个忠诚的共产党人——这是成为教导主任的必要条件。
但在西德的繁荣和自由面前,韦伯的原则似乎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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