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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活几个月,一两年,又有什么意思。”
他想说但是,但是什么呢。
生命是这般无可奈何的事,回不了的过去,无法预知的将来,被病痛缠身的身体,一颗破碎的心。
风中隐有呼唤声,由远及近,是秦杉发觉乐有薇不在,急着来寻她。
月光下,乐有薇大声回应着,按着他的肩膀起身。
他扶起乐有薇,乐有薇笑叹:“算了,不自己死了,不然他们会以为是你今天怂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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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9
这一夜的对谈不为人知,一行人里,他仍如旁观者。
飞机抵达香港,走在通道里,有男人频频回首看乐有薇,对她很友善地笑,乐有薇便也微笑致意。
等待行李时,秦杉接到乐家人的电话,走开几步交谈。
他回复着秦峥的信息,叶之南和刘亚成在旁边谈事,男人走来,对乐有薇说:“为什么你气质这么优雅呢?”
假发很闷,乐有薇以光头示人,但她的面容肿得厉害,还时有淤血,在人前用丝巾裹住头脸,只露出眉眼,时常被人注目,男人的反应倒有点不同。
乐有薇指指露在丝巾外的额头,笑问:“因为我把头发剪成这样吗?”
男人说不是,还说她连走路的姿势都和别人不同,乐有薇连说两声谢谢。
他低头暗叹,男人正当盛年,长得很周正,但美人架势不倒,哪怕身体浮肿,披着宽松的风衣,一头乌发也没了,仍能收获这满怀赞美的搭讪。
秦杉结束电话走回来,那男人站远几步,颇有憾色。
他看看那男人,晃晃大拇指,在公开场合,用书面语称赞一位陌生女性,是需要勇气的吧。
乐有薇靠着秦杉,清脆地笑着:“原来我现在也没那么难看啊,以前很少有人用优雅夸我呢。”
乐有薇从少女时就经常被人搭讪吧,可现在她竟需要这些,来激励自己不在死之前死去。
他把脸侧向一边,心里异常悲伤。
脑膜瘤压迫视神经,乐有薇视物很模糊,走路很慢很小心,看在那男人眼里,却是闲庭信步。
他想到乐有薇曾经走路带风,在酒吧跳舞的佻达模样,心都碎了。
叶之南也看到刚才那一幕吧,他无法去想叶之南的心情,连看都不敢看他。
回香港后,乐有薇继续接受治疗,安然等待医生根据她的症状拟定手术日期。
暮春时的香港气候很不好,细雨绵针连日霾,乐有薇睡的床品是她和秦杉一起网购的,每周都更换,用烘干机烘干再晾起,像彩色的大旗。
等到天气放晴,秦杉就让护工晾去天台,乐有薇喜欢被阳光晒过后香喷喷的气息。
每次来探病,看到那色彩明快的床品,他会稍微好受一点。
没用的人多了去,可笑的人多了去,懦弱的人多了去,但都在拼命活下去,努力像个人的样子活下去了,在乐有薇的病床前,他很确定,这辈子不会再想着提前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