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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那家既是精品店又是咖啡屋,还卖健康食品的小店,店里没客人,于是玛丽·帕金离开她的柜台坐到我身边,给我讲那篇长篇连载故事的最新一集,讲她和邻居之间的战争,那个坏女人待她的猫可不好了,她看不下去。
我享用了健康、醇厚、美味的全麦蛋糕。
然后我沿着商业街往前走,在报刊店里,我旁边有一个帅气的年轻工人在打趣柜台后那两位体面的中年妇女,因为她们卖的一本杂志给一个想重得丈夫青睐的年轻妻子提了个建议,让她把阴毛修剪成心形。
他昨天给太太买了这本杂志,结果他们大笑了一场,而现在,他说,他实在是忍不住,要和玛奇和琼分享这个笑话。
“啊,谁知道呢,”
他说,“我们觉得有必要指出,毕竟,你也许没注意到,但你总不想任阴毛疯长而不加修剪吧,是不是?”
“我觉得最近没什么机会注意到我的阴毛啊,”
玛奇说,然后问琼,“你呢,亲爱的?”
“我的阴毛大不如从前啦。”
琼一边回答,一边把《太阳报》和《每日镜报》递给一位老太太,老太太听到了这番对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莫迪或者伊莉莎·贝茨在,肯定也是这个反应)。
“要是我没结婚,”
小伙子说,“我还会考虑帮帮忙,不过既然我已经……呃,谢啦,帮我们留着《家居和花园》,莉莉说她既然没有钱重新再搞一次装修,就想至少读读这方面的东西吧。”
他说着就走了。
两个女人互相看看,一起笑了,那笑声的意思是,过去的好时光啊。
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正在翻包找零钱。
她们耐心地等着,知道她听了刚才的那番对话,心里不舒服,然后她们问候了她的丈夫。
她和我同时踏上人行道。
她那双震惊的眼睛直视我,悄声问:“你有没有听到?”
我换了角色,回答:“不成体统。”
我心里想着伊莉莎说到广播、电视、报纸上的东西时那种由衷的痛苦,她不解,大家都怎么了啊,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是这个样子?
但是琼和玛奇不年轻,这就是她为什么难受。
我们一起走在人行道上,她轻声嘟哝着,慢慢地恢复平静。
现在去坐公交。
这个时间上班族都已经退出这片区域了,公交车上满是女人,简直是女人的共济会,她们身上堆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挎着购物篮,放松地坐在那儿,享受着舒服的安坐和美好的天气。
早上十点半的公交车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和上班高峰时间的公交车毫无共同之处。
是这些女人使一切正常运转,我们参与的大事是由她们做的那些繁杂琐事支撑起来的,这些事儿如此微不足道,一天结束,问她们都做了些什么,她们可能——也的确经常——这样回答,哦,没做什么啊。
她们要去三段车程[14]以外的一家店,买毛线回来给孙子孙女织毛衣,或者买扣子来配一条连衣裙或是短裙,再要么是去买一卷白棉布,这个东西手头总该备着点。
她们要去超市,或者去交电费,或者去领养老金。
家务女工们这时去为伊莉莎·贝茨、安妮·里夫斯、科尔斯太太、布伦特太太、霍奇斯先生等人取处方药。
有些要去文具店买生日卡片,美国的伯蒂伯伯要过六十四岁生日了,家里人分别都要给他寄一张生日卡。
她要寄包裹给移民去开普敦的侄女一家,因为侄女说要一种背心,这种背心好像在南非买不到。
或者是寄一包自制饼干给威尔士的表亲。
有的要去牛津街,这是一周或者一月一次的远足活动,是她的假日,一种休息方式。
她们会花好几个小时试衣服,并且擦亮了眼睛留意有没有适合母亲、女儿、丈夫、儿子穿的衣服。
在店里辛苦了好几个小时,她们回家,战利品是一条衬裙,两双尼龙袜,一个小钱包。
这些都能在附近的商业街上买到,但那就没什么乐趣了。
晚些时候,她们要去探望行动不便的亲戚,带去各种他们特别需要的东西,比方说牙粉,或者某个专门牌子的润喉糖;她们会去医院,陪奶奶、外婆坐上好几个小时;她们去串门,和女儿一起喝茶,或者带孙儿去公园。
这些女人,她们整天就在忙这些事,事情做得得心应手,也就心平气和,宽厚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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