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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首先在这一天暴露出来:老木找柴刀,在易眼镜的床下发现了半瓶白砂糖,根据团体内严格的共产制度,斗胆私藏食物者,须淋猪粪一瓢以作惩戒。
少男们兴奋无比,快意地狂笑,七手八脚大动家法,把易眼镜强拉到猪栏边,拉扯得他的眼镜都掉了。
"
你们不要欺侮老实人!
"
小青跑来夺下粪瓢。
"
你以为他老实呵?"
"
他破坏公约罪恶滔天!"
"
他就是阶级斗争新动向!
是埋在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
"
……我们鼓动她一起参与制裁,去拿块抹布来堵住易眼镜的嘴。
"
不就是一点糖吗?他凭什么要上交?"
小青黑着一张脸,指头差点戳到木胖子的鼻子尖,"
凭什么你就可以抽烟喝酒?凭什么你的烟酒不充公他的糖就要充公?这里的人还没有分三六九等吧?"
似乎不是一般的同情了,而是别有味道了,让人傻眼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易眼镜也豪气大增,从七八只手那里挣扎出来,抢过老木手里的糖瓶子,对地下叭的一声猛砸,"
你们去吃,去吃,吃了去烂肠子屙血水!
"
说完拉着小青就走。
大家突然发现易眼镜与小青的形迹可疑,回忆起这对狗男女最近经常在一起说话,不光惦念着代数和几何,还经常鬼鬼祟祟一同去菜地或河边,小青织的一件红色毛线衣已经出现在易眼镜身上,易眼镜的一只热水瓶也总是出现在小青的床头。
好哇好哇,居然还有了白砂糖,说不定还私下消受了好多山珍海味呢,说不定还避开众人花天酒地呢。
男人们如梦初醒,怒斥爱情的香风臭气吹得这对狗男女昏了头。
他们当然错了。
易眼镜与小青其实不会比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位更自私,很多年后他们才会最终看清这一点。
即便是现在,小青砍的柴也比任何人砍的更多,洗的衣也比任何人洗的更多,为了给大男子们筹集回城的路费,她毫不犹豫地去医院卖血。
但砍柴、洗衣、卖血是一回事,白砂糖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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