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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本来要在第二天就赶回曲府,想不到突来的一场风雨阻止了他。
他简直不记得初秋时节平原地区有过这样的大风雨:半天时光扫净了树上残留的叶片,大风夹雨呼啸吼叫,撕裂了手臂粗的枝干。
他呆望着骤变的天气,想着昨夜还在闪动的星星。
像泣哭一样的雨声,不停浇泼下来的水柱……风停了,树木伫立,一动不动地忍受冲刷。
战士们忙着加固帐篷、裹紧蓑衣,一个个全身湿透,头发上沾满了泥巴。
他们互相闪着询问的目光,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政委,进帐篷啊!”
他们喊着。
宁珂一动不动站在大雨中。
他觉得一个半月的污浊全被洗涤了,雨水像灼热的火流在焚他,激活他身上的什么。
他准备雨水一停就启程。
可这雨越下越大,伴着轰轰的阵响——不是雷声,而是洪水在咆哮……他不断把扫到脸上的湿发拂开,渐渐恼怒了,一跺脚奔跑起来。
“我的綪子!
綪子!
我们俩有一千年没有见面了……”
如果是以前,宁珂注视着这些高高的白玉兰,就难以抑制满眼的泪水。
现在他只是看着它们,轻轻地点点头。
这会儿它们唤起了何等异样的情感,有点恍若隔世。
“綪子!
你太苦了……”
如此平淡地吐出一句,感受着她在怀中的颤抖。
曲綪竟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一月余的遭际,曲府几次差人去宁家老院打听他的下落,回答是去东部小城了。
哪里也没有他的踪影。
曲綪差不多绝望了。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啊!”
她咬疼了他。
宁珂摇摇头,一声不吭拥住她。
他只望着窗外那一株株高大的白玉兰。
他这会儿感到惊奇的是,一场暴雨丝毫也没能摧折这些美丽的树。
它们在雨水洗过的碧空下显得更为清丽和高贵。
曲綪尖叫了一声——她突然发现他胸前有一道发紫的伤疤。
他掩上,她就不顾一切地撕开衬衣……“天哪!
天哪!
……”
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疤痕。
她不敢看了。
一瞬间那张脸变得没有一点血色。
宁珂只得说出一点点。
但他只说那是一场误会;至于受伤嘛,那简直不算什么:“你还记得殷弓,还有许予明……他们的伤才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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