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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铭发出命令,火器响动大,虽说不会吓到自家受过训练的战马,却可能把敌人的战马惊到,让自动送上门的敌人跑了,实在不合算。
马腾显立即向下属挥手示意,很快,五十名血狼军士翻身下马,来到了山谷口外,一字排开,迅疾将背上的革囊解下,不过片刻,五十具弩弓已经对准了鞑靼骑兵来的方向,这些弩比起之前大张他们所用的,大了一倍不止,箭匣长近两尺——诸葛神弩的箭矢长八寸最好,而且最好是铁矢,因为一旦箭杆超过八寸,箭匣增长,机关互动就不畅通,加上铁矢分量增加,自然会影响射程与准确度;如果尺寸短于八寸,箭匣缩短,弩的弦臂张开间距小,发射力量就会减弱。
为此,这长近两尺的箭杆是木制的,自然没有八寸的来得精准,不过还好,对面这么多人,就算闭着眼睛也是能射中人马的。
一时间,只见箭头锋芒森森,普通人见了,恐怕早就冷汗浃背了——还好,这里没有普通人,只有敌对的双方。
而他们另一只托着神弩弓架的手的腕上,套着一面小巧的盾牌——说它小巧,是因为这盾牌只有一尺见方,刚够遮住张脸,瞧他们举着神弩戒备的架势,那小巧的盾牌恰恰能在对面的敌人射箭过来时护住他们的脸。
而另外五十名军士没有下马,在箭弩队后两侧三十步处分成两队,齐齐掣出腰间的战刀,另一只手中,则展开、举起了一面直径两尺多的圆形盾牌,挡在马首前,看样子,他们不担心自己,只担心马儿。
鞑靼骑兵挟着春雷般的马蹄声转眼就到了一里外,看见谷口这一排人墙,对方没有片刻停留,而是不约而同的掣出了雪亮的弯刀,直接冲了过来——可能在对方看来,这只有他们十分之一的人墙,应该还不够他们垫马蹄的。
雪亮的弯刀,奋蹄的怒马,甚至马上骑者狰狞的面孔,血狼军士们似乎都能看得清楚了,那雷鸣般的马蹄声跟鞑靼人嗷嗷嗷的怪叫声听得更加真切,但是,没有一个血狼军士皱一下眉头,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瞪住了对面,手中的弩弓纹丝不动,心中默念着: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二百六十步……
也有人心里奇怪:这些鞑子怎么转性了,不按规矩先放箭,就这么怪叫着冲上来当箭靶子吗?
“放——”
当冲在最前面的鞑靼骑兵到二百步距离时,身在箭弩队伍中间的马腾显果断下令,立时,“嗖嗖嗖——”
箭矢的破空声大作,于是,鞑靼人开始应声落马,也有战马中箭轰然倒下把马背上的人活生生压伤、压死的,一时间,红的,白的,黄的,几种特别刺眼的颜色不断出现在双方眼前,场面惨烈无比,后面的骑士却是眼也不眨一下,只顾催马前冲,全然不顾碗大的马蹄在自己同伴的身上踏过去,耳边回荡着同伴凄厉的惨叫,甚至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耳力真好,心肠够硬!
而跟敌人一样心硬如铁的是血狼军战士,他们手中的弩弓并不是一口气连着发射,而是心里默数两个数字才发射一次,这样才能保证弩箭不浪费在同一个人身上。
等每人发射完五匣弩箭,离他们最近的鞑靼人只有八十步左右了——或者应该说是鞑靼人的尸体,刚刚还是他们十倍的鞑靼人,此刻只剩下四倍不到了,但这些人果然是悍不畏死,仍然在催马冲过来,脸上的狰狞之色更加凶狠暴戾,口中的叫声更加凄厉怨毒。
血狼军动作整齐划一,迅疾收起弩弓,从革囊中抽出四根两尺长的杆子,一拉一旋,四根八尺长的杆子出现在他们手里,杆子一头,是足有一尺长的矛尖,从冷森森的光芒看,明显是铁打的——这分明是标枪,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二百支标枪分成前后四批出手,在空中划出了二百道优美的弧线,弧线的尽头正是余下的已到六十步处的鞑靼人,于是,比较幸运的鞑靼人就让标枪穿过了自己的战马,然后自己被甩下马遭自己的马压、同伴的马踩;比较不幸的就只能直接让标枪穿过自己的身体,而且有的还是两支;更不幸的则是被标枪洞穿了身体居然还没死,接着摔下马来被马压、被马踩;最不幸的是什么伤也没受,却被前面倒下的战马绊倒在地,然后遭受马压、马踩的待遇……
人喊马嘶声很快就停止了,在血狼军面前五十步外,三十多个幸存者还在叫嚣,但气势明显弱了很多,战马的前进速度更是大减,简直可以说是闲庭信步了——草原上四条腿的恶狼见得多了,眼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两条腿“血狼”
可真是让人从心底里往外冒寒气,难怪临来时哈斯其其格公主一再叮嘱不得大意,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旭日干——当先那个鞑靼汉子——心念电转,忽然明白了自己在达延汗面前争得这次好任务时哈斯其其格公主那个非常不忍的表情,自己这些弟兄自从当年被迫脱离瓦剌也力克部臣服达延汗之后,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信任,这次原本想截杀离开大同军营的无命将军——那个姓梁的汉人不是说这个姓方的身边只有几个人吗?为什么眼前会有全副武装的血狼军?都怪那伙山贼消耗了弟兄们的狼牙箭,也阻碍了行程,姓方的已经找来了援兵。
原本想赢得满都海彻辰夫人(“彻辰”
意为至高无上)的信任,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惨状,难道彻辰夫人早就打算好了,自己这一行如果成功,就替蒙古草原除去一个心腹大敌,不成功,也为威望尚浅的达延汗去掉了一块心病?公主一向心善,必定是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所以才有那个不忍的表情。
“瓦剌人绝不能亡!”
旭日干心中悲呼,口中暴喝一声,一挥手中的弯刀,原本已经胆战心惊的幸存者再次“嗷嗷”
叫着抖缰,却不是冲锋,而是拨转马头向来路逃窜,马腾显毫不迟疑,挥手喝道:“追!”
身后一直待命的五十骑立即催马疾驰。
旭日干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声名,他只想有命回去,向自己的族人揭露彻辰夫人的阴谋,瓦剌人虽然败了,但绝不能在这样的阴谋中一步一步走向灭族!
有那种不怕死、觉得逃跑很可耻的草原勇士在马上回过头来,看见血狼军铁骑追了上来,马上之人手中都有一件武器,瞧那形状,应该是把斧子吧,可怎么样子那么怪呢……
阵阵惨叫声后,只有包括旭日干在内的五人绝尘而去,在他们后面,七名血狼军战士拍马紧追,而其他人则开始打扫战场。
“这完全是屠杀啊!”
离着谷口有三里多的一个山头上,一个悄悄探出的脑袋缩了回去,对另一个伸长了脖子往下看的偷窥者轻声嘀咕,“老大,看来这些血狼军真不是善茬,万一来山寨捣乱可就糟了,咱们替他们袭扰了那些鞑子狗值得吗?”
那个老大头也不回,低声回应:“老七,无论怎么说,鞑子毕竟是外敌,血狼军终归是为保护老百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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