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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是他的客人,即便二叔父想要关心,也应当先同他打声招呼才是,现在二叔父出现在春居院,他都不知道,其实是不符合道理的。
但二叔父向来待他都好似严父,甚少同他讲什么道理,也从不会与他商量,就像大人决定今晚家中的晚膳,不会先跟小孩子问过菜单一般。
其实,若二叔父真是亲父,薄朔雪也能和他理论一番,但尴尬就尴尬在叔侄终究不是父子,有些话若是说出口,便会使人想到那隔了一层的血脉关系,脆弱的隔阂很容易便会愈长愈深,直至成为城墙。
因此,为了维持这份亲厚,薄朔雪几乎从不与叔父争辩,好在之前哪怕有过矛盾,也都只是一些小事,忍忍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如今事关阿灯。
薄朔雪心中紧张起来,大步走过去。
二叔父正同长公主说话。
“殿下可有想去何处游玩?这个季节,外面热闹得很。”
薄朔雪心头微紧,这并非是在关心长公主的玩乐,实则是在向长公主套话。
郁灯泠倦倦躺着,不想与人说话,便没有开口,一直只敷衍嗯哦两声。
旁边的洛其倒是精力十足,等了一会儿见郁灯泠不答,便自动自发地看了看天色,说:“虽是阴天,但也燥热得很,不想出去。”
薄树远瞥了一眼洛其,脸色沉了沉,屏息忍了一会儿,又对长公主道:“殿下可有什么忌口的膳食?小小薄府,不知能否让殿下满意。”
这个是洛其的分内事,他也答得飞快:“这等事体,去问宫里带出来的宫女便是,至于我,我没有忌口的,多多地上肉食就好。”
薄树远又瞥了一眼洛其,控制不住地提了一口气,看面色已经是很不悦,但仍维持着涵养,压下火气,接着同长公主道:“朔儿在宫中,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宽宥体谅。”
洛其方才听他提起膳食,又见他说个没完,揉了揉肚子嘀咕道:“好饿,什么时候能摆膳呢,我已经一个时辰没吃上饭了。”
薄树远终于忍无可忍,横眉竖目瞪向洛其,声音含怒道:“老夫乃朝廷大臣,与殿下说话,如何轮到你来插嘴?”
哪怕眼前人传言中是长公主的宠儿,但说到底也终归只是一个玩物,薄树远并不觉得自己要多尊敬一个玩物,无视他便是薄树远能给的最大的尊重。
可这玩意竟像是丝毫不知自己的身份低微,还敢屡屡来接他的话,以至于惹怒了薄树远。
他们这番对话,正巧在薄朔雪进院的路上,全被薄朔雪听在耳中。
见两方要争执起来,薄树远还对洛公子大呼小叫,薄朔雪脚步更加快几分,想要上前阻止。
却听洛其又开口道,声音极其无辜,从从容容地道:“是你先说话,我才跟你说话的啊,你要是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你当然不会被我插嘴了。”
薄树远被气得险些倒仰,这是何意,这是何意?这玩物是在叫他闭嘴?
薄朔雪见到叔父时,发现他脸色都青了。
听见两人对话时,薄朔雪就可以想象叔父会被洛其气成什么样。
虽然叔父被气得嘴唇颤抖,看上去有些凄惨,但叔父跟年纪这样小的洛其斤斤计较,实在是有失风度。
薄朔雪上前劝架,没发现自己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偏了:“叔父,原来你在这里,差不多该传膳了,不如我们去前厅吧。”
话被岔开,薄树远顺势下了台阶。
但是看见薄朔雪,薄树远面色愈发难看,像是把怒火都怪到了薄朔雪头上。
吃饭时,长公主自然尊在主座,薄朔雪身为一家之主,也坐在她旁侧,时不时与她说几句话。
家人全围在一处,看着他与长公主,这种感觉让薄朔雪有了一种额外的满足。
虽然知道眼下这种满足是虚幻的,但薄朔雪心中却止不住地想着,或许有一日,这会成为真的。
他与阿灯在亲族见证下结为夫妻,携手度日,和美得谁也不羡慕了。
想着想着,薄朔雪被这氛围渲染得乐陶陶的,有些状似微醺的飘飘然,看到眼前的一道蒜蓉大虾,便自然而然夹起来,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又夹了一个,跟旁边的长公主说:“没有腥味,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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