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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德国小伙儿,要不是当时犯傻我就该嫁的那个,我们以前经常一起过周末。
我们花一便士,乘公共汽车坐到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或者再往前一站。
绿地,小溪,大树。
我们坐在小桥的边上看流水,或者找一片没有乌鸦骚扰的绿地,坐下来吃东西。
我们吃什么?我会从大肉块上切几片冷肉下来,那会儿妈妈还在世,所以我可以想要多少就切多少,然后把肉用两片面包一夹。
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他带来的食物,因为他父母是面包师傅。
你知道吗?那会儿的面包师傅十之七八是德国人。
嗯,他的父母勉强能读书写字,但是他真真是脑瓜聪明,是个学者。
后来他很有出息,越发显得我蠢,要是嫁了他,我就有自己的房子和花园了。
但是我没嫁给他,没有。
我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了,我父亲不会喜欢外国人,但是我最终嫁的那个他也不喜欢,我们做的选择他都不会赞同,所以那又有什么不同呢?不,我不愿再想这事,我年轻的时候花了够多的时间思考了。
等我弄明白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哦,真蠢。
你瞧,我那会儿不懂。
汉斯人真好,是个真正的绅士,待我像女王一样。
他会轻轻地、温柔地把我从阶梯上抱下来,我们在地上铺一小块白布,摆上从面包房里拿来的漂亮白面包卷和蛋糕。
我那会儿会说,不,我得吃我带的,你吃你带的。
最后,我带的总是都喂了鸟。
“我回想那些日子,那些星期天。
现在谁会相信呢?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街,会有潺潺流水,鸟语花香……小溪到哪里去了?你在想。
我知道,我现在读得懂你的表情了。
唉,的确是该纳闷,那些水都到哪里去了。
它在这条街半数房子的地基之下,就在那里。
他们造这些房子,铲掉绿地的时候,我常常独自过来,看着那些建筑工人。
自己一个人来。
那时我的德国小伙儿已经走了,因为我不肯嫁给他。
工人们做什么都是敷衍了事,他们现在还是这样;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们本应好好把水引到沟渠管道里,但是他们懒得做。
有的时候,如今也这样,我走在街上,还会在一栋房前驻足,心里想,没错,如果你们的地下室返潮的话,那是因为以前那些溪流里的水。
有一栋房子,七十七号,它不断换房主,没有一个房主能待下去,因为它盖在两条溪流交汇的地方,工人把地基砖头直接打在泥里,任水自流。
在再往下去一点的地方,他们倒是开了一条真正的水渠引水,和现在这条主街平行,但是那些支流,那些我们以前经常坐在溪畔,把脚伸入其中的小水流,只能自寻出路。
那些周日结束后,薄暮降临的时候,哦,那一切多么美好,他会说,我能搂着你的腰吗?我则会说,不行,我不喜欢——真是蠢。
然后他会说,那至少挽着我的胳膊吧。
于是我们就互相挽着,穿过绿地去坐公交车,在夜幕中回到家里。
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从来没进过屋。
他会吻我的手,然后会说,莫迪,你是一朵花,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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