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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跟着水娘和张大海,一路但见花木葱笼,水路通幽,每处亭台轩廊,都能听闻潺潺水声;若论景致秀丽,竟不输于京中一些富户大门,不由得暗暗称奇。
玉梅所居下院,正是一所小小严整的房舍。
三进厢房,四壁高深,只侧边开了一个小小院门,出门不远处即是孤鸿池。
玫瑰偶然一瞥,但见那房舍深里,远远楼阁森然,檐牙相啄,竟是另外一处天地。
不由得问道:“那是什么居所?如此华美?”
水娘身子一颤,忙答道:“那是我家……我家小姐的闺房,名为玉心馆。
玉梅、绿萼和李嬷嬷都是贴身侍候小姐的,所以就住在馆外,为的是有个照应。”
玫瑰奇道:“贴身侍候不应该是跟小姐住在一起的么?隔有这么远,端茶递水的,怎么方便?”
水娘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支吾道:“这……我家小姐不同常人……时常暴起伤人……她们名为贴身侍候,其实也不过是通过一道墙上孔洞,送衣食入内……只有李嬷嬷和玉梅,每七天进去一次,帮小姐收拾屋子、沐浴换衣。”
玫瑰恍然大悟,心中竟起怜悯之意:“原来如此。
唉,朱门幽深,琐户重锁,可怜这小姐一关就是三十年,当初那样的芳华玉貌,如今只怕也是残破不堪了罢。”
玉梅的尸首,便停在生前所居的房中。
门口两张白纸条交叉封锁,中间写了个大大的“封”
字,还盖有官府的鲜红大印。
玫瑰问道:“张护卫,忤作验尸,可有什么结果?”
张大海道:“忤作说,女尸口鼻塞有泥沙,腹腔鼓涨,是溺死之兆。
不过……”
他大力在脑后搔了几下,道:“那娘们儿死时,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当真奇怪。”
玫瑰进入屋内,已是初春时节,但室内竟然有些阴寒剌骨。
南窗下有两张床榻并列而设,对面墙角镶有一面昏暗的铜镜,镜前妆台已经破旧,陈列水粉胭脂之物。
玫瑰上前一把掀开覆于尸身的白布,凝眸片刻,这才回头向水娘和张大海道:“肌肤青白,口鼻有沙……看上去倒象是溺水而亡……”
她眸光一转,落到女尸惨白的面庞上,不禁一怔:女尸眉间,竟还有五点鲜艳夺目的朱砂,形若梅花,并不曾因为水中的浸泡而消褪,但映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却是十分诡异。
张大海也注意到了这五点朱砂,道:“这个是从京中流传来的梅花妆,我们镇上的小姐们倒也会妆饰,不过一洗即落,哪有这样持久?”
玫瑰走到妆台前,随手拿起一盒胭脂把玩,笑道:“女人家用在妆容上的巧心思,你们哪里懂得?”
她若有所思,放下胭脂,瞥了那女尸一眼:细看之下,居然五官甚是清秀,若是生前,想必是流波顾盼,十分动人;但此时看去,那双睁得大大的眸子,却如水仙花底浸着的黑石子,冷冰冰的,仿佛正木然瞪着这万恶的世间。
她又从妆台旁拾起一块帕子,赞道:“这帕子上的花样针脚有神,这绣的是一大片荷花荷叶,绿阴阴的甚是鲜活。
绣得真好!”
一小婢忍不住插嘴道:“这是玉梅姐死前的第三天连夜绣的,谁知还没绣好,人倒先去了……”
水娘叹道:“玉梅那丫头,针线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给小姐作贴身侍女。”
伸手招过那名小婢,道:“绿萼,你与玉梅同屋,又一起侍奉小姐,相处最久。
那晚她投水,也是你亲眼所见。
不若你讲给玫瑰老板听听。”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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