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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把老妈子给吓坏了,她急忙和几名姑娘一起闯进了玛莎的房间想看个究竟,结果一个个全都被吓退了出来:玛莎的面目酷似一尊狰狞的地狱鬼雕像一样,一丝不挂地坐在床沿上,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充满了怨恨,全然没把一哄而入的人们当作一回事,哪里还能见到她原有的销魂容貌?这个时候真正感到恐惧的恰恰是玛莎自己!
她已经惶恐到了崩溃边缘,就连肌肤也完全失去了知觉,这是她陷入了极度恐惧中摆脱不了的表现。
短暂的分分秒秒过后,老妈子又和几个胆子稍大一点的姑娘再次上前在门外苦苦劝说,里面的玛莎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在她稍微获得一丝缓解的状态下,首先想到的就是母亲那天是怎么把她交给了素不相识的院长,然后就像木偶般地赤着脚走下床来轻轻地扣上了门栓,对于姐妹们的喊话她也不想再去听了。
她排除了一切杂音努力回想着:‘那天院长好像是在母亲面前非常仔细的看着一封信,后来院长还在自己面前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但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就把它点燃后丢进了壁炉,而后便给她起了现在的名字’她完全想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院长那时就已经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可她们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事情的真实状况?母亲不告诉我的生父是谁,院长为什么也要瞒我?还让他来这里蹂孽与我!
而在这以前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安德烈-尤什卡在她四岁时就已经病故了的’。
现在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断定这是她的恩人斯洛莫娃有意要这么做的!
她要去找她,现在立刻就去找她,然后再亲手掐死她!
然而,当她穿好衣服准备打开门时,逐渐稳定下来的思绪诱使她的动作得到了终止,忽然间她又动摇了刚才的决定,回想起这十几年来斯洛莫娃从没有另眼对待过她,一如既往如胞妹一样的呵护着她,‘院长一定不知道这些,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对我说的,再说,我母亲虽然将自己抛弃给了院长也决不会把这些难以启齿的秘密说出来告诉别人的……,差一点就错怪了我的恩人’这么一想,客人的话又让她掉入了‘情人女儿’的漩涡里,这可怕的后果会在这座城市里被疯狂传播,全城的人就将知道我和我的母亲同属一类,甚至比谁还要放荡,因为还和自己的父亲……,她在绝望中产生了恨,她恨她,也恨他,更恨自己不该是他们情天孽海的产物,尤其是抛弃了自己的母亲不该生下她!
可人的玛莎带着分不清孰是孰非的念头走到了梳妆台前顾影自怜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原先的怡颜悦色。
斯洛莫娃的马车是下午一点三刻在门前停下的,没有散尽的起哄人群就让她预感到了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她一改过去缓步轻履的优雅径直走上台阶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妈子就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妈子颤巍巍的说:“您可回来了,快把我们给吓死了,”
她指着玛莎的房间接着说:“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斯洛莫娃在呼唤玛莎的名字时,就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她连喊带敲了好一会几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反应,被反扣房门又怎么也打不开,她朝一位壮实的汉子做了一个手势,那人反应迅速地用肩膀毁掉了那扇曾让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大红木门。
斯洛莫娃快步走了进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凄雳的尖叫,她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惊魂难定的用手指着里面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快,快去把她放下来!”
玛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为稳妥的解决方式,用一条两头都打了死结的洁白长围巾将自己吊在了房屋的中央。
房间里除了一张椅子倒在地上外,其它物品都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包括刚才在造爱时被搓揉成鸡窝一样的床褥;显然,她走时的心境是相当平静的,她一定是将感恩置于了污秽造就了她的肉体又给她带来绝望的仇恨之上。
她也一定明白自己今后不会再有安乐的日子,她永远也洗涮不去让人羞辱与自己造下的罪孽。
她害怕自己的灵魂在上帝那里受到更多的诅咒,她最终选择了在生前向万能的主申请受难。
芙蓉院自创办以来首次在紧闭的大门上挂出了一块如脚印般大小的白色小牌,上面醒目的写有四个缩写字母:停业三天。
晚饭很简单,几块烤面包就着包谷面稀饭和咸萝卜头。
过于沉闷使张强无话找话的说:“不知契柯夫他们到了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样了,也不见有个回音。”
阿芳说:“怎么,想儿子就说想儿子了。”
“一样,到现在也不拍个电报来。”
“这就急啦?想想他们才去了多长时间。”
“怎么说也应该给个消息了。”
阿芳不回答他的话了,可又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答应过带着女儿一起先回泉州看看的,我看这事到了明春也是要黄的。”
张强苦着脸说:“你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难道我不想家里的人呀,你看看眼下这个样子还能走得了吗,走一趟是需要大半年的。”
娅琴在一旁也替爸爸辩白说:“以前归以前,现在归现在,我现在也没说要回去啦。”
阿芳随即就对她慎怪的说:“就你会说话,傻丫头,去不了还不兴我说几句呀。”
娅琴嘻嘻嘻的笑着,她看了一眼爸爸后马上就回应道:“反正你们说的是‘以后’要回去的。”
张强咀嚼着口中的咸菜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咽下了一口稀汤后才说:“我在想啊,“恒昌和赵福这两个小子要是听说带他们回老家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你不会是隔着屏风说我吧”
娅琴点到为止。
阿芳与平时一样,不想在这个小问题上让女儿受到委屈,她岔开了这个无所谓的内容,有意输了一口长气对丈夫说:“唉,上次你说契柯夫怎么就跟方姨走到一起时,我还为此辩解过,后来想想也确是有些意思。”
自从尹弗斯基被流放之后她就好想起这些,反正现在都是无聊的闲着,说起话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也成了家常,不过她所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她心里实际存在的。
“哦,现在知道啦,你反正什么时候都有你的道理。”
阿芳笑容灿烂地伸长了脖子对他说:“这我哪里能知到,也许是方姨有吸引他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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