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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呼呼带风的拳脚声,后又是兵器相交的铮鸣声,“乒乓乒乒”
声大作。
也就是盏茶的功夫,仇九听得父亲“啊”
的一声惨呼,心知不妙,顿时汗出如浆,怎奈被土石埋了个结结实实,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哈哈……”
得意至极的大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终至不闻。
仇九蜷曲着身子,一点点用手抠着把砖土挪向身后,身子慢慢挤了出来。
跑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父亲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衣衫**,胸前一个血洞,身下一滩紫血。
仇九大恸,扑过去抱起父亲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喊着爹爹。
张世卿左胸中刃,贯穿心脏,血已流干,早已气绝身亡,又如何能回应儿子的呼唤?
仇九悲恸欲绝,哭昏了过去。
悠悠醒转时,天已放亮。
阳光一如既往温暖和煦,照在仇九和父亲的身上。
仇九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父亲的尸身。
眼前的一切恍若梦里,那么的不真实。
仇九摇摇脑袋,缓缓转动眼珠,蓬屋、厨房、篱笆、小径、石锁,父亲常端着茶水在下面歇阴的老榆树上,还挂着前天刚猎回的一只狍子……。
一切都没变,一切都仿佛昨天,可是爹爹没了!
仰头看,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天还在。
环顾时,木叶婆娑,草长莺飞,地也在,可是爹爹没了!
仇九再次放声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嗓子嘶哑,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时,才抽抽噎噎的止了悲声。
仇九再次昂起头时,目光中多了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坚定和执着,还带着股狠劲。
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年心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残酷地锻打、锤炼、淬火,再也难见分毫。
仇九长大了。
仇久将双手从爹爹背后肩窝下插入,把尸身拖拽到爹爹生前常在那里饮茶的老榆树下,拿了床薄被盖在尸身上,又双手一把把掬着沙土在上面堆了个薄薄的,长条型的坟头。
一碗清水,三根树枝,仇九在父亲坟前连磕了九个响头,每磕一下就念叨一声:“爹爹,一路走好,九儿定报此仇!”
狠狠抹了把额头渗出的血,仇九最后向父亲的坟头深鞠一躬后,决然转身,出了篱笆院,顺着羊肠山道离去。
在老榆树上栖息多年的乌鸦,圆睁黑豆般的眼睛,目送着仇九小小的背影,远去,远去……蓦然扬脖,发出凄厉的鸣叫,如泣似诉。
仇九一路头昏脑涨,步履蹒跚,只是本能地迈动双腿,机械地顺着父亲踩出的山径前行。
十二年来,仇九从未离开过这座原始森林,如今一夜之间,成了茕茕孑立,孤苦无依的孤儿,不得不独自闯荡,面对未知的凶险。
小径已消失,举目四顾,入眼皆是荒草乱蒿、丛生荆棘、参天古木,不知路在何方,又该向哪里去。
仇九用手在脸上揉搓,努力清醒起来,蓦地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跟着河走,它就会带你离开这坐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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