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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淳于意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宋邑才敢进去禀报:“唐师兄早就来了,等着见老师。”
“喔!”
淳于意不免奇怪,“今天是七月初六,不是洗沐日,他怎的有空来看我?”
“说是有要紧话要陈告老师。”
“好,我就来。”
说是这样说,淳于意却是慢条斯理洗了手,脱掉已沾上病家脓血的青布短襦,换上一件宽大舒适的纱懿毂禅衣;他表面显得很从容,其实心里在嘀咕——唐安是他的学生,也是齐王的侍医。
这所谓“要紧话”
,可与齐王的病情有关?大有疑问。
于是他停下来细细盘算……
门外影子一闪,宋邑先探头进来,随从跟着唐安;师道尊严,尽管唐安比三十八岁的淳于意还大好几岁,而且是食禄三百石的王府属官,见了老师,依旧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然后与宋邑并排坐在下方,正一正衣襟,极严肃地注视着淳于意,准备有所陈诉。
“你有话,就说吧!”
“是!”
唐安膝行数步,凑近淳于意低声说道:“有个消息,必得奉陈。
今天午前,我听得王府太傅与内史在计议。
想征召老师为‘太医令’。”
一听这话,淳于意像一棍打在头顶上,半晌作声不得。
那师兄俩——宋邑和唐安,相互看了一眼,提出无言的疑问。
他们的疑问是相同的,只知道老师不愿意做医官,过去数年中,在平原的朸侯,在琅琊的平昌侯,甚至远在邯郸的赵玉,广陵的吴王,皆曾特遣专使,备办重礼来邀请,都为他设法辞谢了,但却不解他何以把这件事看得如此严重,征辟为官,竟似捕他入狱一般,岂不可怪?
这个疑团,自然不敢直说,这时安慰老师要紧,于是宋邑也凑近了淳于意说:“幸得师兄先来通消息。
老师如不愿就王府之聘,还来得及想办法。”
“自然!”
淳于意定定神,点一点头答道:“一定要想办法。
你,”
他看着唐安,“且先说与我听,齐王的病情如何?我从阳虚到临淄,路上曾听人谈起,说齐王病喘,可有这话?”
“岂仅病喘,头痛目昏,终日萎顿。
只怕——”
唐安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下去。
不说,听的人也知道,他咽下去的那句话是:“只怕不久于人世了!”
“齐王今年多大?”
宋邑问了一句,“十八?”
“才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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