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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和碧月便把炭火抬到茯若面前,只见那炭火只有些许红箩炭,其余都是些黑炭和木炭混杂而成。
黑炭乃是宫中宫女太监所用,木炭也只是才人以下的妃嫔所用。
茯若见了,神色越发凝重,过了半刻才缓缓道:“随后又怎样了?”
喜儿哭诉道:“后来,王掌仪看不过,就上去和吴司仪理论了起来,谁知吴司仪说王掌仪以下犯上。
还说永和宫的宋昭容不得宠,即便拿了再多的炭火,这永和宫也像个冷宫一样。”
听了这话,殿内的人大为不满,素莲嘀咕道:“这个吴司仪太无理了,身为奴婢,怎么可以去议论嫔妃呢?”
清儿也恨恨道:“小姐,不如我们将此事告知仁惠太后,求太后做主,让太后来好生责罚长寿宫的放肆。”
茯若静静神,即刻道:“这事算了,本宫不得宠确是事实,难为了你们,跟着失了势的主子,你们做奴才的也会受人奚落。
原是本宫对你们不住。”
清儿疑惑道:“小姐,就要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茯若倒抽一口冷气:“若是告诉太后,岂不是也让太后烦心,况且杨司仪乃是长寿宫的人,玉贵人正得宠,洪氏一族又立了大功。
难不成还真为这等微末小事去责罚她手下的人么?便是皇上也不舍得吧!”
清儿不解:“难道小姐真的就这么算了。”
茯若的手微微一颤,郁然叹了口气:“这只有这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炭火勉强可用便是了。”
茯若让其他人都退下去做事了,只留了清儿一个人在殿内伺候,清儿在一旁静静地立着往案上的绿釉狻猊香炉添了一把安神香。
那无色的轻烟便从盖顶的坐狮口中悠悠逸出,温暖沉静的芬芳悄无痕迹地在这寝殿中萦纡袅袅,散出定心安神的宁和飞香。
清儿走近到茯若身旁,才低声道:“小姐为何要忍过此事,小姐不必怕,若是论起家世,仁惠太后便是出身临安宋氏,小姐你是仁惠太后的侄女,皇后是昭惠太后的侄女,若是论这些,小姐你都可与皇后比肩了,而且那个玉贵人不过是将门之女,论起家世,小姐自是胜过她的,而且正三品的贵人和从三品的昭容不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若是小姐用心去笼络皇上,说不定那天小姐一下子也成了正三品的贵人,和她平起平坐呢。”
茯若啜了口热茶,淡淡笑道:“你这丫头,想得倒是好,你怎不说本宫成了正一品的贵妃,只比皇后低一头岂非更好些。
玉贵人虽说是将门之女,但她的父亲战功赫赫。
凭这点也够她在宫里头立足了。
而且皇上也喜欢她,虽说仁惠太后是本宫的姑母,但太后向来身子不好,从不过问手宫中之事,何必为了这等事去让太后烦心呢?”
清儿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茯若挥手让她出去了。
独自留在殿内,拾起一本经文,静默读了起来。
夜来风起,殿中的烛火晃动且幽幽暗暗,天空似沾了墨的水化了似的。
茯若睡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啸。
却闻到了深广的殿宇中有清冷的寒香,似乎是远远廊下的红梅开了,疏冷的香气被冷风一拂,愈加有冷艳的气息。
茯若顿时感到一阵入骨的清冷,格外压抑。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百叶窗徐徐而下,映在红花雕纹波斯绒毯上,仿佛一丝斑驳的残缺光影。
红楠木制的桌上的檀香盈盈而溢。
茯若早已沉睡,梦中她似乎见到了自己幼年便已离世的双亲,二人的背影渐渐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禁上前追去,只到人越走越快,最后亦化作一个虚幻的影子,直至缓缓消失。
茯若缓缓睁开双眸,眼角边早已挂上了一丝晶莹。
她撑起身子,看着窗外的一轮残月,独自一人心事凋零,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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