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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励离开时已经在陈奉那里吃了晚饭,可他有些话想听听穆丞相怎么说,便答允下来。
清蒸鲈鱼做起来快,很快饭菜便上了来。
家眷们在后院用饭,顾励与穆丞相相对坐着,饭桌上两条鲈鱼,两盘时蔬。
穆丞相滋了口小酒,啧啧两声,称赞道:“好酒,陛下要不要尝尝?”
顾励摇摇头,笑道:“想不到丞相居家自省,日子也过得颇自在。”
穆丞相哈哈一笑,说:“陛下,老夫宦海沉浮多年,什么都经历过了,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顾励问道:“丞相现在当真什么都无所谓吗?”
穆丞相说:“这倒不是,臣还想在离开的时候,为陛下留下一班可用的班底。”
他这话一说,叫顾励登时眼泪都快下来了,举荐崔释之事,竟也不好意思怪他了。
穆丞相瞧见他的神色,笑道:“陛下是在想崔尚书的事吗?”
顾励没说话。
穆丞相说:“崔尚书,景顺六年,进士及第,之后便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后迁鲁地为知县,因赈灾有功,调回京城为兵部给事中。
因为弹劾当时的司礼监太监,他被贬为翰林院孔目,一坐就是五年,后来陕西又闹灾荒,赈灾一事推行不利,司礼监太监便推举他前往陕西赈灾。
因这事他办得漂亮,才又入了先帝的眼,得以任用。”
穆丞相不愧是八卦达人,大事小事都记得极清楚。
他看着顾励,说:“朝堂上这班人马,大半都是老夫看着升上来的,人品如何,老夫虽不可能一清二楚,但这么多年,一个人的秉性如何,老夫怎么会看错呢?”
顾励有些松动了。
他了解穆丞相的为人,并且绝对相信穆丞相的官品和人品。
如果不够清廉,早就被政敌抓住了痛脚,又怎么可能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对付他。
所以穆丞相为崔释背书,难免让他又给了崔释几分信任。
穆丞相问道:“宝钞司的案子,陛下可有着人审讯?”
顾励想了想,说:“朕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穆丞相看着他,那苍老的眼神很快有了一抹了然。
穆丞相问道:“是因为小殿下之事吗?”
顾励看着他。
穆丞相说:“这事我也听说了,万幸及时寻回了小殿下。
听说此事乃是成亲王、福王与太后一手操控?”
顾励点头:“这案子已经结了,成亲王与福王贬为庶人,太后发往她在叙州府的田庄。”
穆丞相看着顾励,眼神忧虑而关切:“但是在陛下的心里,这案子的影响还未了结吧。”
顾励苦笑道:“穆丞相什么都知道。”
穆丞相问道:“陛下,您害怕了吗?”
顾励叹了口气,说:“这几天,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做的太狠,太冒进?我想过这些人会报复我,可没想到他们会拿无辜的稚子开刀。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穆丞相点点头,明白了:“陛下,您被吓住了。”
顾励哭笑不得:“穆丞相一定要说得这般直白吗?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空有理想的愣头青,被吓一次就成了懦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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