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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8——第七年,17号地堡
去教室的路上,吉米一直让电筒亮着。
已经回不去了,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一点。
那儿,在教室中央躺着他的旧书包。
几张桌子歪歪斜斜,整齐的排列已被打乱,犹如被打断的骨头。
吉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们正在涌出,看到了他们每个人所选择的路径,看到他们冲向了门口。
他们全都带走了各自的书包,只剩下吉米的那个依然躺在那儿,犹如一具尸体。
他往前走了一步,房间在他的手电筒光下亮了起来,他仿佛看到皮尔森太太从一本书上抬起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芭芭拉就坐在她的座位上,就在门边。
吉米还记得她的手,还记得那次全班去参观牲畜栏时的情形。
在回来的路上,在闻过了那么多动物圈养在一起的古怪味道,在隔着围栏摸过了那些皮毛、那些羽毛以及肥硕而又光秃秃的猪之后,他们踏上了归程。
那时,吉米已是十四岁,兴许是太兴奋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那些动物身上的某些东西改变了他,总之,当芭芭拉故意留在盘旋而上的队伍最后面,将一只手伸向他的手时,他并未将手缩回。
那一长长的触碰,带来的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他也说不好,兴许就是那样吧。
他用指尖摸了摸芭芭拉的桌子,在尘埃上画出了一条条痕迹。
他最好的朋友保尔的书桌,便是被打乱的其中一张。
他从缝隙间穿了过去,仿佛看见妈妈把自己领走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他来到了教室正中,站在他的书包旁,茕茕孑立。
“我好孤独,”
他说,“我是孤独的。”
他的双唇异常干燥,紧紧地粘在一处。
他说话时,它们这才撕开,像是生平第一次开口说话。
来到书包前,他发现它已被掏过。
吉米跪下来,打开了书包上的盖子。
妈妈一次次用来给他包午餐的塑料纸还在里面,可他的午餐却已不翼而飞。
那是两根玉米和一份燕麦巧克力蛋糕。
真是奇怪,有的东西在记忆中竟是那么鲜活,胜过其他所有记忆。
他又往里掏了掏,在想他们是否将别的东西也给拿走了。
爸爸给他做的那个计算器还在,还有叔叔在他十三岁生日时送给他的几个塑料士兵雕像也在。
他抓紧时间将自制背包中的那些东西全都放进了书包当中。
拉链已是异常僵硬,可依然能用。
他看了看那套被他用作背包的衣服,只觉得它竟比自己身上的那套还要不堪,于是把它给扔了。
吉米站在那儿,环顾四周,用手电筒照射着四下里的混沌。
黑板上,不知是谁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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