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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念一想,马谡和廖立都是荆州臣,这不就是荆州新贵合起手来欺负益州旧臣么,想到这一层,他那斗心被激发出来,咬文嚼字地说:“幼常这话说差了吧,什么叫泄漏机密话,什么叫主公礼让我三分,我实在愚拙,请幼常明示!”
马谡将手里的文书重重一放,长久以来压抑的激愤忽然就爆发了:“自己干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劝你收敛些,多嘴没好处!”
张裕腾地冒起火来,大声喊道:“马幼常,我做了什么事,你有话请明说,别留半截!”
马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装腔作势,自以为是的伪君子!”
张裕怒道:“谁是伪君子!”
马谡不客气地回敬道:“你就是伪君子!”
张裕气得浑身发抖,像野牛似的,鼻子里狠狠地喷着气,忽而发出一声刻薄的冷笑:“马幼常,你是真君子么,你能坐在这里,在我益州耀武扬威,不过是攀着他人的裙带,你以为自己是凭本事么?”
马谡最不可触碰的底线被踩伤了,他像压着弹簧般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张裕,离他最近的杨洪慌忙拦住他,苦劝道:“两位消消气,何至于吵成这样。”
张裕吼道:“季休,你别拦着他,我倒要瞧瞧,他这荆州臣敢对我益州臣怎么着!”
杨洪死命地拉住马谡:“幼常,何必为一时之气而动干戈。
听我一句劝,且忍一忍,南和一向嘴碎,也不是有意和你作对。”
这劝和的话却有偏袒马谡的意味,张裕沉了脸:“季休,胳膊肘子别往外拐,你可是我益州旧臣,怎么帮起外人了!”
杨洪皱眉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同为主公座下臣僚,分什么益州臣荆州臣!”
他因和张裕理论,没留神,马谡将一方砚台投掷过去,张裕慌得往旁边一闪,那砚台带着黑色的旋风,刚好砸在李邈的脚边,墨汁飞溅而起,大半个身子都污黑了。
李邈本来看热闹,没想到殃及池鱼,他气得跳脚:“马谡,别太猖狂!”
马谡将袖子一挽:“哟呵,我早知你们是一伙,来吧,你们一起上,我一个人对付你们两个绰绰有余!”
他猛地扑过去,仿佛突然蹿出来的豹子,一只手揪住张裕的衣领,一只手抡圆了,一拳击在他的面门,将那张裕击出去一丈远,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直撞得一盏树枝灯当啷摔了个正着,鼻血散花似的喷出来,疼得他捂着脸嚎叫起来。
众人见马谡当真动手,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慌得拦的拦马谡,救的救张裕。
顷刻间,这间议事厅内吵成一锅糊粥,除了那陌生人一直心无旁骛地坐在角落里看书,屋里的人都忙活得如热锅蚂蚁。
马谡被杨洪死命地抱住,兀自挥起拳头厉声骂道:“王八蛋,把你的同党都叫上,我一一收拾了你们,混账东西,别以为主公放纵你们,你们便得了意,什么玩意儿!
真把自己当人物,我马谡便是脱去这身官服,也饶不了你们!”
“马谡!”
一声清亮的呼喝像热油里泼进来的冷水,将混乱的人群炸出一个骇惧的大坑。
诸葛亮不知什么时候竟走了进来,眼见被打倒在地的张裕,挥舞拳头吼叫的马谡,满屋子手忙脚乱的各府官吏,一地里散乱的文书,打翻的灯盏和香炉。
他越看越是生气,训斥道:“这是益州牧公门,不是市井游戏之所,诸君欲斗殴争执,请出了这门!”
众人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悬着吊桶,敲着小鼓,没一个敢吭气,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步,生怕成为头一只被打的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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