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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陌路于始,而婚姻于终,则身心便难以白,故后臣父水居一感铁中玉之贤,而欲以臣妾侍中栉,而屡命屡辞者,以此也。
即父命难违,而如今已谐花烛,故两心犹惕惕不安,必异室而居者,亦以此也。
此非矫情也,亦非沽名也,止以炼黄金之钢,而保白璧之洁也。
至于过其祖强娶之事,抢劫之后,又勒按臣行牌而迫婚,遣媒使戌所而逼允,真可谓强横之甚者也,即今事已不谐,而又买嘱言路,妄渎宸听,尤可谓父子济恶,而不知自悔者也。
国法自在,恩威上出,臣妾何敢仰渎。
蒙恩诏奏,谨据实以闻,不胜待命之至。
水冰心之本上了,铁都院也上一本道:
都察院副教御史〔臣〕铁英谨奏,为遵旨陈情事。
臣闻结婚以遵父命为正,择妇以得淑女为贤。
择妇既贤,结婚既正,则伦常无愧,而风化有关矣,人言何恤焉?臣待罪副都,官居表率,凡有不正者,皆当正之,岂有为子求妇而不择端庄贤淑,以自贻讥者也?臣有子中玉,滥侧词林,颇知礼义,臣为择妇亦已久矣,而不获宜家,宁虚中馈。
近闻兵部尚书水居一,有女冰心,幽闲自足,莫窥声色,而窈窕日日闻,才智过人,孤处深闺而能御强暴,臣屡欲遣子秣驹而无媒,今幸水居一赦还,为怜才貌,适欲袒臣子于东床,两有同心,而因结缡,此两父母之正命也,遑恤其他?乃臣子中玉,则以养病之住嫌为辞,臣细询之,始知公庭遇变,义气之所为;闺阁救人,仁心之所激,小人谓之暧昧,正君子谓之光明者也,不独无嫌,实为可敬。
故三星启夕,不听儿女之言;而百两迎归,竟行父母之命。
彼二人虽外从公议,而内尚疾守私贞,此儿女之隐,为父母者不同之矣。
至于人之吹求,或亦谋媒不遂,而肆为讥谤,自难逃明主之精鉴③,臣何敢多喙焉。
蒙恩诏奏,谨据实以闻,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③“精鉴”
原作“鉴鉴”
,今据萃芳楼藏版本改。
铁都院之本上了,水尚书也上一本道:
兵部尚书水居一谨奏,为下自陈情事。
窃闻婚姻谓之嘉礼,安可势求?琴瑟贵乎和谐,岂宜强娶?《诗》云“展转反侧”
,犹恐不遂其求,何况多人抢劫,有如强盗;高位挟持,无复礼义?宜女子誓死不从,而褰裳远避也。
幸,妻亡无子,仅生弱女,拟作后人,虽不敢自称窈窕,谓之淑人,然四德三从,颇亦闻之有素,安忍当罪父边庭遣戌之日,而竟作无媒自嫁之人之理者也?乃过其祖一味冥顽,百般强横,不复思维,竟行动夺,一假传赦诏,劫之于臣家,二伏莽汉抢之于南庄,三鸿张虎噬,制之以御史之威,可谓作恶至矣。
若臣女无才,陷于虎口,几乎不免矣。
此犹曰纨袴膏梁之习,奈何过隆栋为朝廷重臣,以诗礼侍从朝廷,乃溺爱不明,竟以赫赫岩岩之势,公然逼臣于戌所!
臣若一念畏死,而苟合婚姻,则名教扫地矣。
因思臣一身一女之事小,而纲常名教之事大,故正色拒之,因触其怒,而疏请斩臣矣。
孰知侯孝功成,请斩臣正所以赦臣也。
又买嘱言官,以为污蔑之图,又孰知污蔑臣女者,正所以表彰臣女也。
至臣女所以表彰,臣女疏中已悉,臣不敢复赘渎圣聪。
然过隆栋父子之为恶,可谓至矣。
蒙恩诏奏,谨据实上闻,伏乞加察而定罪焉。
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五本一齐奏上。
只因这一奏,有分教:大廷吐色,屋漏生光。
不知天子如何降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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