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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东明冷笑着放开她,转身离去。
谢乔盯着镜子抖着手摸着自己的那张脸,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几曾何时这张脸上还带着迷人的笑,几曾何时这双崆峒的眼睛里带着喜悦的微光,她会娇笑着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又跳又叫,也会深情的与他拥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能是上辈子,她还听老人家说过上辈子做了错事这辈子就得还债,所以她现在被另一个男人撕的皮开肉绽,这辈子她注定要欠了罗昊,那么就下辈子去还,不是说现在她没有资格谈条件么?那么她就把她变得有资格。
门又被打开,一个女人托着托盘进来,看见她后轻轻的“呀”
了一声,赶紧放下托盘把她扶到床上去,用枕头支在她后背靠在床头半坐,然后端过来一碗汤:“这是燕窝,养颜补虚,你得多吃点,瞧你瘦的。”
“谢谢你。”
“哎哟,谢小姐千万不要给我客气啊,我是刘嫂,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有我来照顾,你要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一声儿,啊。”
“我想吃巧克力,奶油蛋挞,芝士蛋糕……”
“哎哎,行,只要是你想吃的,赶明儿我就让西点师傅给你做。”
潘东明从那晚离开后一个礼拜没有露面,而谢乔逼迫自己吃下高热量高脂肪食物,虽然吃完就吐,但她一点也不放弃能让自己迅速胖起来恢复气色的机会,吐完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又塞了满满一嘴的奶油,别墅里的西点师傅兼营养师对她的固执毫无办法,她终于能颤颤巍巍的下床不用扶着墙壁走路了,她每天绕过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去露台上晒太阳,她看到楼下有个大院子,有宽阔的草坪,有巨大的花圃,还有白色的木头栅栏,栅栏边有一排高大粗壮的银杏树,她的眼光穿过电动大门远眺,这里好像是半山坡,环境非常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里面散落着高低不一的别墅,白墙红瓦背依青山,风景诗情画意,到了晚上,一栋栋的别墅灯火通明,掩映在半山中影影幢幢。
家庭护士依然每天给她量血压,一把药。
像父亲一样慈爱的葛医生每天来给她打一针,后来是三天一次,再后来一礼拜一次。
等到她能下楼了她就到院子里,看这幢阔气的别墅,白色的落地大玻璃窗,米白色大理石的外墙,精致典雅又格外的盛气凌人,在别墅的后院还有一个大型的游泳池,院子周围种满了各种花树,浅粉淡白黄的紫的花朵在枝头迎着风漫漫飒飒,这金堆玉砌的别墅,似梦似幻,她无所事事,每天看花匠翻新草皮,用割草机除草,给花圃里的花浇水,看刘嫂做苹果派,西点师傅烤蛋糕,管家把车库里的车洗的能当做镜子用,她的手不抖了,腿也不颤了,不再吃药了家庭护士不见了,葛医生不再来了,刘嫂为她找来了发型师,那把及腰的长发被她剪掉了,变成了BOBO头,她的脸看起来更小了,个头看起来更高了,她的气色终于好起来了,夏天终于过去了秋天来了,潘东明离开两个月了。
她依然没有罗昊的消息,她学着让自己学会等待,学会忍耐,虽然等待是件很痛苦的事,但她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没有了笑,连眼泪都没有,只有寂寞孤独还有想念那个男人,每天里她独自一人坐在宽阔的餐厅里吃饭,坐在露台上发呆,躺在床上失眠,过着世外桃源却与世隔绝的日子。
孽债12
秋天了,远处的半山坡上有些绿意葱郁的树木渐渐变成了淡黄色,清晨的风也变的不再温柔,站在露台上的谢乔用手拂了拂裸露的胳膊,管家在身后恭敬礼貌的说:“谢小姐,有服饰公司前来给您量身裁制衣服,已经到了,您看现在要他们上来吗?”
谢乔转过身看着管家摇摇头:“我不需要。”
管家有些为难的说:“这是先生交代的,换了季节了,您总得有身儿出门穿的衣服啊。”
哦,原来他还记得这里有个女人。
谢乔自嘲的挑挑唇角,不再说话,管家却已开始嘱咐刘嫂带师傅上楼,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嘴巴里咬了一根软尺,皱着眉头在本子上画图写下尺寸,他走的时候说:“您可真瘦,跟我们的零号模特一样瘦。”
她坐在露台上看着太阳从东面的山头渐渐的落在西面山头里,刘嫂上来请她下楼用晚餐,四菜一汤,外加一碗野山参的药粥,现在她已经能吃下整整一碗不再皱眉头了,她习惯了,真可怕,她想,原来习惯这么可怕,每天日复一日重复着每一件事,起床,吃饭,发呆,再吃饭,再发呆,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太阳升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会如此好,没有睡眠,只要朦朦胧胧的刚合上眼,就会突然惊醒,其实屋子里很安静,每个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静悄悄的,除非管家在特定的日子里给草坪割草,割草机的马达声一响起来她在卧房里都能听到。
中秋节来了,她独自坐在大大的露台上赏月,面前是丰盛的餐肴,进口的水果,西点师傅烤出有着花繁式样的中式月饼,各种可口的点心,望着天上那轮看起来圆圆的、亮亮的像个盘子一样的东西,她流着泪给妈妈打电话,然后是爸爸,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担心,我很好。
她单调的过着不曾改变的每一天,这个诺大的别墅除了她还有四个人,管家,刘嫂,西点师傅兼营养师,还有花匠兼司机,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管家有永远也开不完的物业会议,还有别墅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刘嫂每天有干不完的家务和采购,西点师傅总是在琢磨怎么样翻新他的花式点心,花匠除他永远也除不完的草,谢乔就看着他们走来走去的发她自己的呆,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带来了更深的凉意,院子里的草坪还有花圃不再用管家吆喝着浇水了,它们疯长起来,但是根部已经开始发黄,她听到刘嫂在抱怨,说小孙子开学了,回了老家了,又有多久不能见到了;她听见花匠一边翻新泥土一边听他随身带着的迷你小广播,有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告诉听众,长假期间旅游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她站在露台上又开始远眺,半山坡上的树木黄的一片红的一片挤在一起,似是被画家随随便便的用颜料沾染,她想,原来已经十月了。
这又是一个除草的日子,因为她刚要模糊的眯瞪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听到割草机的马达声了,她一点也不讨厌这个有着噪音的割草机,它的噪音甚至给这所没有生气的别墅带来了一点欢快,“哒哒哒”
的有节凑的声音像唱歌,可惜有人不这么想,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她猛地惊醒,有一会儿神智不是很清醒,这里从来没有人大声喧哗,至少她住在这里之后就没听到过有人敢这样大声讲话,出了什么事?
她一把掀开薄被穿着凉凉的真丝睡衣光着脚冲了出去,她想去露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绕过水晶灯就发现露台上已经有人站在那里,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丝质睡衣,露出一小截脚踝,趿着拖鞋正用手扶在围栏上对着花园大骂:“……能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啊?除草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有没有脑子?”
骂完了还不解恨,又吼一声:“都给我滚!”
谢乔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个几秒钟不能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她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咚咚”
的好像有人在她的耳朵边擂鼓,等到那个气咻咻的男人转过身她才突然想起,这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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