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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隔溪有人喊过渡,翠翠抢着下船,到了那边,方知道原来过渡的人,便是船总顺顺家派来作替手的水手,一见翠翠就说道:“二老要你们一吃了饭就去,他已下河了。”
见了祖父又说:“二老要你们吃了饭就去,他已下河了。”
张耳听听,便可听出远处鼓声已较密,从鼓声里使人想到那些极狭的船,在长潭中笔直前进时,水面上画着如何美丽的长长的线路!
新来的人茶也不吃,便在船头站妥了,翠翠同祖父吃饭时,邀他喝一杯,只是摇头推辞。
祖父说:
“翠翠,我不去,你同小狗去好不好?”
“要不去,我也不想去!”
“我去呢?”
“我本来也不想去,但我愿意陪你去。”
祖父微笑着,“翠翠,翠翠,你陪我去,好的,你陪我去!”
祖父同翠翠到城里大河边时河边早站满了人。
细雨已经停止,地面还是湿湿的。
祖父要翠翠过河街船总家吊脚楼上去看船,翠翠却以为站在河边较好。
两人在河边站定不多久,顺顺便派人把他们请去了。
吊脚楼上已有了很多的人。
早上过渡时,为翠翠所注意的乡绅妻女,受顺顺家的款待,占据了最好窗口,一见到翠翠,那女孩子就说:“你来,你来!”
翠翠带着点儿羞怯走去,坐在他们身后条凳上,祖父便走开了。
祖父并不看龙船竞渡,却为一个熟人拉到河上游半里路远近,到一个新碾坊看水碾子去了。
老船夫对于水碾子原来就极有兴味的。
倚山滨水来一座小小茅屋,屋中有那么一个圆石片子,固定在一个横轴上,斜斜的搁在石槽里。
当水闸门抽去时,流水冲激地下的暗轮,上面的石片便飞转起来。
作主人的管理这个东西,把毛谷倒进石槽中去,把碾好的米弄出放在屋角隅筛子里,再筛去糠灰。
地上全是糠灰,主人头上包着块白布帕子,头上肩上也全是糠灰。
天气好时就在碾坊前后隙地里种些萝卜、青菜、大蒜、四季葱。
水沟坏了,就把裤子脱去,到河里去堆砌石头修理泄水处。
水碾坝若修筑得好,还可装个小小鱼梁,涨小水时就自会有鱼上梁来,不劳而获!
在河边管理一个碾坊比管理一只渡船多变化有趣味,情形一看也就明白了。
但一个撑渡船的若想有座碾坊,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妄想。
凡碾坊照例是属于当地小财主的产业。
那熟人把老船夫带到碾坊边时,就告给他这碾坊业主为谁。
两人一面各处视察一面说话。
那熟人用脚踢着新碾盘说:
“中寨人自己坐在高山砦子上,却欢喜来到这大河边置产业;这是中寨王团总的,大钱七百吊!”
老船夫转着那双小眼睛,很羡慕的去欣赏一切,估计一切,把头点着,且对于碾坊中物件一一加以很得体的批评。
后来两人就坐到那还未完工的白木条凳上去,熟人又说到这碾坊的将来,似乎是团总女儿陪嫁的妆奁。
那人于是想起了翠翠,且记起大老托过他的事情来了,便问道:
“伯伯,你翠翠今年十几岁?”
“满十四进十五岁。”
老船夫说过这句话后,便接着在心中计算过去的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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