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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也爱穿黄花幽幽的衣裤。
远看近看,不外是尾小金鱼。
志高促狭地调侃她:“喂,水泡眼,把你扔进河里,怎么个游法?”
她闪闪那圆眼睛,不答。
“像这‘烫尾’的吧?一烂了就不好了,没辙。”
“会好的,你别瞧不上,等它脱色了,又养在老水里,过一阵,更好看。”
“啧啧啧,可惜你不是它。”
话还未了,水泡眼噼噼啪啪地洒了志高一脸水。
志高逃之夭夭。
小翘见他走了,无事可做,继续吆喝:“吱——大金鱼儿——小金鱼儿来——哎——”
招来一些贪玩的小孩围着看。
正埋首捞着尾橘红的翻鳃,便听得一把亮堂的嗓子在为她助威了:“哎——来看了——大金鱼儿——小金鱼儿——水泡眼——卖不出去的水泡眼——”
小翘一扔扯子就追打去。
志高在警告:“小摊子坍了,鱼给偷了——”
吓得她又撒手往回走。
志高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志高,什么时候上得了广和楼?净跟师妹耍,还是那样没长性?”
“快了快了,唐叔叔,怀玉信来了没有?”
“信没来,钱倒是汇来了。
够了,用不完。
我也不图,孩子还是待在身边的好。
你听说过什么?”
“没。
也没听说再有什么电影了。
不过也许是一两年才一部的那种大片子,红不赤的就好。
钱在人在嘛。”
真的,怀玉的消息淡了,连丹丹的消息也淡了,志高只信尽管那里岔道儿多,谁进去谁迷门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过是拍电影的余韵。
有声电影,有声的世界,就比他多强了,他也很放心。
不是说不必相濡以沫的鱼儿,相忘于江湖么?那是各有高就,值得称庆。
上海离得远,消息被刻意封锁了,很久很久,都不被揭发。
大城市也有它的力量。
志高跟的师父姓龙,原是名旦福老板的一位琴师,他跟他操琴,算起来已是二十六年了。
福老板有条宽亮嗓子,音色优美明净清纯,一度是民初顶尖旦角,谁知这条嗓子,太好了,往往不易长久,到了中年,已经“塌中”
,音闷了,人也退出梨园。
龙师父流落北平市井,只仗卖金鱼儿。
后来,到得广和楼重操故琴,也看上了宋志高是个“毛胚”
,一意栽植,半徒半婿。
宋志高仿如大局初定,心无旁骛,一切都是天意,眼看也是这个范畴了。
顶上一双翎子,即如蝙蝠蹁跹,或如蜻蜓点水、二龙戏珠,甚或蝴蝶飞翔、燕子穿梭……他都只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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