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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状元不再是状元（第1页）

良久，抚琴女子才开口叹道，“想必我的身份秦状元也猜测到一二了吧？”

秦尽天看着她，点头道，“西凉王独女，西凉郡主苏心蓝。”

即便说出眼前女子尊贵的身份，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更遑论起身行礼。

而眼中只有他的饶指柔和唯他言听计从的初九，显然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好奇的看着她。

苏心蓝不以为意，反倒是淡淡笑道，“早就听闻秦状元学博天下，才冠绝伦，智谋无双，更被巾帼不让须眉的慕姐姐长挂嘴边，着实让本郡主好奇得紧！”

重新坐于桌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停顿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但如今瞧见秦状元这副模样倒让本郡主大失所望，双目无神，脸颊苍白，身形消瘦，满头白发，如此倒也罢，最重要的却是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哪有传闻所说的丝毫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意气风发，愤然辞去状元之位的轻狂不羁？这般潦倒模样，如何叫人不失望？”

对于西凉郡主毫不掩饰的嘲讽讥笑，秦尽天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都未变动一丝，仍旧是那抹风轻云淡的微笑。

苏心蓝越看越生气，恨铁不成钢的继续不屑揶揄道，“本郡主实在不知道慕姐姐为何会钟情于你，就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糟蹋了慕姐姐对你坚贞不渝的感情！”

一说到慕秋蝉，秦尽天再也不能淡定，看轻他可以，侮辱他也可以，践踏他同样可以，但只要说慕秋蝉半句不是就不行。

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滔天怒火在体内乱窜，刚准备发火斥责却被饶指柔抢先吼道，“住口。”

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突然响起，就连秦尽天也被吓了一跳，想不到平日里娇柔温婉的饶指柔，生起气来如此骇人。

满脸怒容的饶指柔指着苏心蓝大吼一声后，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暴怒的心情，而后方才冷声说道，“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可知道他为何会一夜之间白头？你可知道他这十年来是怎样度过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越说越愤慨，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出来的。

秦尽天出神的看着这般全力维护自己的饶指柔，心中的滔天怒火瞬间被无限的感动所取代。

被饶指柔声嘶力竭咆哮后的西凉郡主愣在原地，半晌，轻轻的瞥了她和秦尽天一眼，缓缓低下头，轻声的黯然喃喃咕哝道，“是啊，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之后，众人陷入沉寂之中，不再多说一个字。

除了呼啸着的寒风，咕噜作响的沸腾茶水外，再无任何声音，寂静得有些害怕。

苏心蓝看着桌上的茶杯，看着荡起层层涟漪的茶水，看着几片浮浮沉沉的茶叶，良久之后，自顾自的轻声说道，“曾跟随父亲来过京城几次，无意间结识了轻柔如水，与世无争的慕姐姐，更是与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知己，回到凉州后也时常有书信往来，但凡遇上一丝烦心之事就会与慕姐姐倾诉，她却总是不厌其烦的宽解着我，每每听完她的宽慰便会心情大好。

但却在十年前，我寄给她的信就再也收不到回音，于是我偷偷跑出凉州，到早已成废墟的云台道观一打听才知道慕姐姐已长辞于世。”

秦尽天听完这席发自肺腑之言，陷入沉默不语中，自以为非常了解慕秋蝉的他心中却是满满地自责，自从十多年前知晓她心中的愁思后，便一直将全身心放在此事上，为此没少冷落她，就连现在坐在眼前她的旧友故人也一无所知。

既是她的故友，秦尽天也不好装聋作哑，当即出言提醒道，“呆在凉州不好吗？为何一定要陷入这漩涡之中，非要趟这浑水不可？”

苏心蓝淡淡一笑，轻轻吹拂着飘在水面上的茶梗，缓缓说道，“有些事明知不可违，但却不得不去违，或许是身不由己，或者是被逼无奈，又或者是心甘情愿。”

“那你又属于前中后哪一者？”

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凝望着他。

秦尽天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不再继续追问，反而望着越发阴沉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道，“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来更加寒冷，压抑，暴风雪越演越烈，估摸着这个冬天很多人都会过得不安生吧？”

“包括你吗？”

西凉郡主出言反问道，至于其中的深意，或许也只有秦尽天明白吧。

将目光落在蒙住容颜的薄纱上，眉头微微一皱，思忖多时才说道，“或许吧，但一定会包括你，不是吗？”

西凉郡主倒是光明磊落的回答道，“岂止是不能安生，说是血染京城也丝毫不为过，许是自己的，许是别人的。”

边说边望向京城的方向，随后又望向寒风吹来的北方，“听闻秦状元的结拜大哥不日便将抵达京城，若是速度再快些，恐怕现在已经抵达城外十里的驿站，不知秦状元作何打算？”

秦尽天惊骇疑惑的死死盯着她，知道他们三人结拜之事绝不会超过十指之数，也绝对不会包括眼前越发神秘的西凉郡主。

随即又恍然大悟，大概是慕秋蝉告诉她的吧，也不再多想，而是又沉思多时，眉头渐渐平缓，不再多说，而是端起茶杯品着香茗。

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想告诉自己太多，也不恼怒，自顾自的说道，“本郡主猜测六皇子此次被圣旨召回京城，陛下的圣意倒也不难揣摩，其结果无在乎两种，大加封赏或备受冷落，失去圣心，绝不会如以前那般不理不睬，毫不过问。

秦状元，不知本郡主的揣测对与不对？”

秦尽天淡淡一笑，依旧不曾正面回答她，“在下仅是乡野俗夫，却又如何知道陛下的圣意？又如何答复郡主对与不对？”

听到此言，苏心蓝大概觉得无甚趣味，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