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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春暗松口气,想到掌嘴之痛,就觉得唇齿一阵泛酸,能拖一日是一日。
遂给林师爷作揖称谢,暗塞了些银子,林师爷接过拢进袖里,俩人走出偏堂,路过正堂,透过三交六椀菱花扇门,就见常燕熹坐在椅上,正和吴县令说话,面露笑容地端盏吃茶,忽然转头瞥过来,面色一沉,目光犀利。
冯春连忙紧走几步,心怦怦狂跳不止:“常大人来做什么?”
林师爷回道:“不知!
就这般突如其来。”
命廊下守卫的衙吏送她出去。
常燕熹怕不是来看她被掌嘴到血肉模糊的冯春恶意地揣测,前世里他就喜欢把她的嘴儿亲的又肿又麻、艳红欲滴,这些沙场杀戮惯了的武将,多少都有些变态。
幸而今生不会再有瓜葛了。
她一时高兴,在路边买了几斤肉,还送了一副腰子。
这正是:人生一世,草长一春,成事莫说,覆水难收。
潘衍的病迟迟不见好转,虽外伤渐愈,但整日阖眼昏迷,察无知觉,体肤忽冷忽烫,白昼还好,黑夜满口胡话,身躯抽搐不止。
请好些医倌来疗治,人参、鹿茸、虫草、鳖甲等名贵药材用了近三十日,效果甚微不说,人病的更为沉重,削瘦成一把骨头,触其鼻息,已出气多进气少。
冯春虽恨他不材,但见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终是血脉相连,心底颇难受,且手里的银子日渐耗空,药材眼见难以为继,再算算吃穿用度,不禁愁云惨雾,度日如年。
且说这日阴雨连绵,客少,冯春坐着修补柳蒌上的窟窿,柳妈笑问:“不是要丢弃么?怎又把它补上了?”
冯春手未停,解释说:“药铺里的药材吃不起,我打算进山一趟,自去找找。
巧姐喜欢食杨梅,也不晓怎地,卖杨梅的小贩比往年稀少了许多,价昂的买不起,我趁机采些回来,这雨再多下两场,就没得吃了。”
柳妈连忙摆手,压低嗓音:“可别,牛腰山这些日不太平,采药的高安,猎户童大,把山里走的像在自家的人物,去后再没出来,怕是凶多吉少!”
冯春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半点不知?”
“你一心扑在阿弟身上,哪有余空听闲话!”
柳妈接着说:“约莫一月前的事,他两家人白日聚集起来上山寻找,生生又弄丢了几个,从此再没谁敢去,至多山脚处打转,有樵夫砍柴时时常听得密林深处怪笑连连,怕是有禽兽成精,残害人命,你勿要去送死!”
冯春还要再问个仔细,忽听门外有人问讯:“阿弥陀佛,贫僧可否问施主化些茶水斋饭来吃?”
两人随声望去,但见他:手持油伞挡风雨,紫金钵里装乾坤,长眉星目慈悲面,普渡众生不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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