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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屿的心脏窒息般紧缩着,混着血丝的泪涓涓而下。
世间最残忍不过天灾人祸。
一颗炮弹,一场雪崩,就能轻而易举地夺去上万条生命。
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酣然入睡之前,一定不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醒来。
甚至那个戴着铃铛的小孩才刚过三岁生日,家人给她戴上铃铛是希望她能健康平安。
巨鹰眼中滑下两滴泪珠,用一声声凄凉的鹰唳为他们哀悼,在呼啸不停的狂风暴雪中宛如一首悲怆的颂歌。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基地……叫救援……”
这场雪崩比以往发生在尼威尔雪原上的任何一场都要惨烈,从云断山开始接连吞噬南侧三座高山。
光凭他俩根本挖不开这么厚的雪层,手机又在被埋时掉了,联系不上救援队和基地,只能立刻回去叫人。
-
两人只用五分钟就飞回了基地。
沙漠青将他放下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救援站,季庭屿则像个冰雕一样踉踉跄跄地扑向救生舱。
厚重的大门打开,灰头土脸的队员像一窝等待母亲的麻雀,齐刷刷转头看向他,期望他带来一些好消息。
但季庭屿却说:“云断山塌了。”
队员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惊愕、恐慌、悲愤,而后就是无奈。
他们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拿装备的拿装备,动作麻木却迅速。
根本不需要命令,他们在尼威尔驻守七年,早就将这里的住户视为同胞,救人抢险已然成为本能。
自己的生命被威胁时怕成那样,去挽救别人的生命时却连眼皮都不眨。
所以季庭屿始终不愿相信自己队伍里有奸细,纵使这些人有的胆小、有的懦弱、有的追名逐利、有的窝藏坏水,但在生命面前都是一样的坚定而无畏。
眼下情况不能开车,因为积雪将路给冲了,雪层高而不实,分分钟把车捂住,那批战马则正好排派上用场。
季庭屿安排马术好的都骑马,其余人和装备坐车沿马蹄踏出来的路走。
所有人都穿上鹿皮骑装和高筒靴——这是雪灾救援专用装备,沾水不湿,御风防寒,最重要是能保住脚。
以前经常有人救雪时双脚被冻僵到没有知觉,等意识到时已经坏死,只能切除。
装备还在装车,马队先行。
有个小o叫住季庭屿,问他在云断山脚有没有看到格兰一家,那家的女主人是她的好友,昨天还邀请她去参加小孩子的三岁生日宴。
“孩子脚上是不是戴了铃铛?”
女孩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
就是——”
就是什么,她没有说完,因为她反应过来,既然见到了孩子为什么没有带回来?
因为已经带不回来了。
女孩眨了眨眼,傻住了。
季庭屿撇过头,拍拍她的肩:“没时间为逝者哀痛了,格兰和那五十多个人都在等着我们。”
他说完大步走到队伍前,牵过一匹黄骠大马翻身而上,骑装裙摆在风雪中掠过半圈。
战马前蹄扬起,马头朝天咆哮出嘶嘶长鸣,季庭屿扯住缰绳,扬手一挥鞭:“走!”
黄骠马猛冲出去,身后二十多匹高头大马如乱箭齐发般紧随其后,狂飙疾驰,溅起一路飞扬的雪泥。
尽管他们特意走的小路,还是消耗了七八分钟时间,离最佳救援期只剩一刻钟。
距离云断山二百米时,山另一侧突然冲过来三辆牛车,打头两辆上拉着十几个人,一水儿猎户打扮,后面那辆则用油毡布蒙着,不知道装的什么。
季庭屿见他们眼生,一扯缰绳停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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