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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外,正白旗满洲都统硕岱放下千里镜,于马上朝虚空狠狠挥下拳头。
戈什哈立时吹向号角。
伴随号角声,9个牛录近3000名身披双甲、手持刀盾的满洲兵冒着城上叛军炮火拼命向新野城墙涌去。
不是硕岱孤注一掷,而是达素的命令。
打到这份上,单靠绿营已然不可能夺城,只有派出精锐的满洲八旗才有可能打破这个困局。
让清军头疼的是叛军的火炮太多,打的也太凶!
士兵们不知道叛军从哪弄来这么多火炮。
达素却知道。
因为,那些火炮原本应该是他的。
如果不是康亲王杰书瞎指挥,汉军炮队不可能被叛军伏击,以致那些本该轰向叛军的大炮成了夺走清军性命的催命符。
可知道也无奈。
达素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火炮用于攻城,更休说和城中叛军火炮对轰了。
能否拿下新野,也成了他能否解开河南困局的唯一办法。
他没有时间了。
瓦尔喀郾城惨败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叛军大将马宝挟此战之威连下十一座城池,这会正在向汝州进军。
汝州是南阳同洛阳间的交通“枢钮”
,此地若被叛军占领,达素的退路就会被叛军彻底斩断,要么负隅顽抗,要么下令放弃所有辎重从西边的伏牛山区撤走。
不过那样的话,清军等同名存实亡。
一支连武器装备都没有的军队,跟一群难民乞丐有什么不同?
不到最后,达素是绝不愿意走伏牛山这条绝路的。
为了抢在马宝赶到前回撤到汝州,达素果断下令撤军,然而据守新野的王五根本不给达素撤走的机会,在发现清军有拔营迹象后,立即出动骑兵袭击清军。
王五手上的骑兵只有两三千人,没法同清军主力硬拼,便采取一击就走的战术,根本不与清军纠缠。
搞的清军倍受折磨。
摆明就是拖住你达素,想走,门都没有!
达素可以留下一定兵马垫后,但让绿营留下垫后他不放心,留八旗垫后更是舍不得,因为不管留绿营还是留八旗,都可能造成清军内部分裂。
整个河南战局已经不利清军,很难说那帮绿营将领是否依旧忠于大清。
万一其中有人临阵倒戈,那对大军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权衡再三,达素决定孤注一掷拿下新野,确保叛军无法从新野发起对清军的尾随袭击,之后再以大将军的权威统领主力北上对付马宝。
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拿不下新野,就算城中叛军不拖,清军也无法及时赶到汝州。
为了拿下新野这座肉中刺、眼中钉,在绿营迟迟无法破城时,达素毅然将所有家当压上。
惊天动地炮声中,一颗实心铁弹从新野城上打出,于空中旋转了里许突然下坠落地,一個身披双甲的镶红旗满洲兵不偏不倚被那铁球迎面砸中,瞬间身体如被五马分尸般散落一地。
铁弹并未就此止住,而是继续向着前方呼啸而去,一条直线上的三名镶红旗兵连躲避都来不及,就成了球下亡魂。
一个被炮弹余势扫中满洲兵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辫子也散成一团,细一看,整条右胳膊都已不在。
在这没了右臂的满洲兵不远处,另有一个被炮子打中大腿的满洲兵,因为失血过多这个看着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色一片苍白,几次挣扎想要爬起来,却是始终爬不起来,只能拖着断腿在地面上缓缓往前方的城墙方向爬行。
一边爬一边用力抓着地面的泥土,浸血的泥土一片稀烂,无法借力,一抓之下,满手血泥,费劲爬了许久,这满洲兵身子其实才挪动了一点点。
终于,他不动了。
然而眼睛却牢牢望着前方的新野城墙,通红通红说不出的可怖。
附近到处都是被炮弹击中的尸体,白花花的骨头渣子混着鲜红的血肉和泥土搅拌在一起,一片狼藉。
叛军的炮击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