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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总在一边圆场:“就算成不了亲家,交个朋友也好嘛。”
程宏远自觉失了场子,还想使作为父亲的威风:“程泊辞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坐下吃饭。”
程泊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打算听话的意思,周身气场冷冰冰的,眸子里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程宏远恼羞成怒,突然发了脾气:“行啊,大外交官现在气性大了,我惹不起了,那你走吧,从小到大没一件事儿听我的,保送给你搅黄了你偏偏还要学外语,不跟你妈妈一样白白送命你就不满意是吧……”
程泊辞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你没资格议论她。”
程宏远在气头上,口无遮拦道:“我没资格?她是我老婆,我怎么没资格,我告诉你程泊辞,江频那就是无谓的牺牲!
你们别以为死自己一个就是民族大义了,谁在乎你们?你步她后尘,可笑得很!”
一阵轰然碎裂声。
整个包间骤然安静下来。
满地的青瓷碎片,看得出釉质温润,仿佛千峰翠色流转,是程泊辞原本带来要送给外公外婆的上好茶具。
他这一下摔的力气太大,连盛放茶具的花梨木盒都从开合接口处被跌得四分五裂,花纹残损。
“你上一次跟我说这句话是我初中的时候,”
程泊辞咬了咬牙,“假如我告诉你,我要当外交官不仅是因为我妈妈,还是因为你呢?”
少年心性清高孤淡,那时程宏远一句“无谓的牺牲”
,是对他精神世界泼天的否定,字字尖锐,刺进心头血肉,长成幽暗的痂痕,也变作经年不化驱策他向前的执念。
他要做外交官,要比母亲江频走得更远,要让程宏远明白,燕雀不知鸿鹄志,一代代的外交官,是真的能够捍卫祖国,让时代风起云涌,于滚滚洪流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程泊辞成年后,程宏远第一次看他动这么大的气,一下子被震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扬长而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将这场骗局抛在身后,程泊辞干脆利落地出门取车,系上安全带,打火发动,他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没有胃口吃饭,也不想回家,他就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城市里,处处都灯火流丽,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产生想停留的念头。
十字路口的交通灯红了又绿,程泊辞也没算过到底途径了多少街头,车载屏上代表钟点的数字不断跳动,时间被他在轮胎底部一点点碾碎消逝,像把整张的白纸撕裂,碎屑追着风,又消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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