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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破的裙衫布满血迹,不止是衣衫,还有姐姐的手——那双穿针引线、教人习字的秀美白皙的手,满是鲜血。
“阿恒,我杀了人,我杀了他们,我杀了那群禽兽……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快离开这里。”
冲天的火光下是她们一度安生的家,火光照在小女孩的脸上映出几分阴沉。
姐姐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至右划过整个右脸,翻起的血肉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更显诡异。
“姐姐!”
季恒猛然从草地弹起,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的脸上,明暗相交,斑斑驳驳,使她年幼稚嫩的脸孔看起来越发阴晴不定。
青草的气息和混杂着野花香气的山间清新空气不断自口鼻涌入,季恒摸索着身后大树粗糙的表皮像是确认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季恒数不清。
她只知道自己对这世界的记忆从那夜的遭遇开始。
噩梦如影随形。
四年前,季恒和姐姐季清遥同往常一样歇息。
蒙面贼人在夜色的遮护下闯入屋子,将一对相依为命姐妹的平静生活彻底摧毁。
为了保护年幼的妹妹,姐姐命令妹妹躲进柴房不许出来,自己则身陷贼手。
与贼人拼命的姐姐在挣扎中摸到一把剪刀,杀死贼人但亦为贼人所伤。
姐姐破相,脸上从此有了一道暗红的疤痕。
之后姐妹俩离开原先的居所,一路流浪来到牛柏村安身。
破相的姐姐不想吓到人,终日藏于面纱、幕离之下。
而妹妹季恒受惊过度,把此前种种忘得一干二净。
最该忘记的那夜遭遇却不断在梦中重演,一次一次又一次。
只有在姐姐的怀中才能有少许安眠,如果姐姐不在,一夜噩梦。
她只能抱着姐姐做的娃娃和姐姐的衣服,闻着姐姐的味道等待天光。
姐姐总说,天亮就好了。
齐石镇上草堂里的大夫诊断季恒所患为离魂症,药石难愈。
姐妹俩无依无靠,没有称手银钱,早年积蓄早已用尽,平日吃喝用度全靠季清遥在镇上学堂帮工或是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生活捉襟见肘,哪有余钱看那劳什子的离魂症。
既然难愈就不必再医,季恒坚持。
季清遥无法,起先不放心季恒一人在家,央求夫子容许季恒旁听,学些做人的道理。
夫子念姐妹孤苦,生活不易,善心安排季恒坐在最后跟班随读,不收束脩。
哪知学生淘气,常以面容之事讥笑季清遥,唤她鬼面女。
季恒护姐心切,忍耐不过,好几次与学生打骂起来。
她年纪不大,因生活贫苦的缘故生得瘦小,又遭过大难,便时常将棍子或是磨过的石刀揣在身上,加上她骂人刁钻,打架手狠,少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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