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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返回自家坞堡,对兄长陈奋说:“祖太守贪婪横暴,一如孤狼,当敬而远之;卞别驾谦谦君子,似可以依附者也。”
陈奋问他:“使君如何?”
陈剑瞥瞥嘴:“世家高门,纨绔子弟而已,然听其言,似有索贿之意。
我打算隔些时日,便将前日篡改的田契密呈使君,只要附上些供奉,相信必能签署,以便传之子孙万代。”
陈奋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要得,但——“我等庶民,恐不能越过别驾,直接面见使君……”
“弟折返前与淮海从事卫君立谈少顷,卫君似可为我等牵线。”
陈奋说很好,兄弟你这趟去真没有白跑啊,得着了这么个利好的消息,但不知——咱们得拿出多少好处来,才能买得动卫从事和裴刺史呢?
陈剑说这事儿可以再商量,但——“弟所得利,其实并不止此。”
说着话回过头去招呼一声,就有从人捧着上来一个大托盘,盘子里面厚厚地摆着两摞牍版。
陈奋瞥了一眼,说我认字不多,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兄弟你给我念念吧。
陈剑说不用念,实话告诉你啊哥哥,这些都是空白的告身,是我等咸鱼翻身的大法宝!
对于裴该、卞壸“卖官鬻爵”
一事,绝大多数坞堡主都是深感兴奋的,但也表示究竟买哪些官,要“乐捐”
多少物资或者人力才能够买到,一时间还难下决断,所以就先暂且认下一些,说要等回去后再与族人商议,最后敲定。
因为可能某些官职有好几家都想要,但若不私下商量、协调好了,就怕官府趁机狮子大开口,搞类似“拍卖”
的把戏,或者货卖两家。
还有些坞堡可能想一口气吞下好几个官职,但那就必须拿出很大一笔财货来,不但多少有点儿肉痛,也怕因此而钱财露白,被那个貌似胃口很大的祖郡守给盯上……
陈氏家大业大,独霸一乡,兵卒也多,只要陈剑此番安全脱出县城,就不怕祖太守使坏,所以他不怎么在乎,一口气就应下了十好几个职位。
但问题是倘若尽数购买,即便坞堡中人力、物力再丰厚,都难免伤筋动骨啊,所以要哪些不要哪些,他拿不定主意,终究要回来跟哥哥陈奋商量商量。
陈剑原本是想当州府守从事的,但卞壸价开得太高了……他倒不是买不起,但你既然当了守从事,总不好不给哥哥买个诸曹佐吧?两个高级职务都拿下来,钱粮就未必凑手了。
所以退一步,打算给哥哥买个乡正——也就是一乡之长,自己买个乡正的副手,即乡史或者乡佐当。
此外淮泗乡内,合该十四名里吏,一名校官掾,他也先把空白告身都给搬回来了。
只可惜郡、县属吏不卖——郡是因为太守祖逖的坚持,不肯卖官,而县是因为……连县令都还没有呢,怎么置吏?还可惜暂时只卖淮阴县内的职务,陈家坞堡还有大量产业在临郡的盱眙县内,暂时买不到……
可谁成想喜孜孜地来向兄长表功,陈奋却根本不以为然:“我等但有田产、坞堡、兵卒可矣,要这些乡间小吏的名额,有何用处?本来淮泗乡内就是我等兄弟说了算,还要什么乡正?”
连连摇头:“不买,不买。”
陈剑反复哀求,陈奋却只是不允,还嘲笑兄弟官迷了心窍——“若想为官时,不妨等着汉军异日杀来,我为汝去买个将军做吧。”
最终陈剑急了,说既然哥哥你无意于晋朝的官职,那好吧,这乡正我来当!
当然即便做了乡正,我还是得听你的,你是乡正他哥嘛。
权当兄弟我就想穿袍子,抖威风吧,坞堡之财,我也有份儿,就拿我那份钱粮来买,不动哥哥你一粒谷子!
陈奋拍拍兄弟的肩膀:“兄弟之间,何分彼此?兴国欲做官,那便做官,我出人出钱,买来给你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