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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敢发给他们武器,士卒们仍然扛着自己随手削的竹竿、木棒,每二百人为一队,由冯铁等祖氏部曲手执利刃充当正副队主,当先开拔。
那些家眷则交给卫循等人管理,跟随于后——这是个苦差事,不过也正好趁机考察一下那三名文士的能力水平。
从江都沿着邗沟向北,六十里外就是广陵县城,士兵们虽然疲疲沓沓的,有三个多时辰也走到了。
裴该前世听说这条邗沟,还是在历史课上,听老师讲隋炀帝修大渡河,以邗沟连通淮水和长江。
不过邗沟其实古已有之,为吴王夫差所开掘,北端在淮阴以东,南端就在江都,不过中间拐了一个大圈子,如今深入射阳县附近的沼泽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再行船了。
后来隋炀帝是利用了原本的邗沟水,取直、拓宽,而并非凭空生造一截运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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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祖逖之北伐,还是在这个时空,裴该与祖逖偕行,渡江后第一站都选择了徐州的广陵郡,原因有二:
其一,数年前刘渊遣赵固、王桑东进,直抵彭城,前锋才至下邳,就把当时的徐州刺史裴盾给吓跑了,与长史司马奥等退至广陵郡的淮阴县。
本来淮阴紧靠着淮水,易守难攻,胡汉军未必就能破城,问题是此前裴盾用司马奥计,大发良人为兵,而且待下苛暴,结果他这一逃,士卒、将吏一哄而散,压根儿就找不出人来守城。
于是裴盾便又受司马奥的引诱,主动回去降了赵固,并在不久后为赵固所杀。
王桑、赵固旋即退去。
所以事实上,虏骑始终就没有侵入过广陵郡,总体而言,社会生产力受到的破坏并不严重,可以尝试在此地募兵征粮。
其二,祖逖曾经在彭城附近的泗口住过一段时间,并且得到了司马睿徐州刺史的任命。
他一开始压根儿就料想不到,建邺竟无粒米、寸兵资供,逼得自己只好继续往南跑,还曾一度卷起袖子来打算大干一场的,所以对徐方的形势进行过比较细致的调研。
而且即便南渡,祖逖仍然将数名部曲留在徐州,为他打探江北消息,所以此番再往徐方,尤其是最近的广陵郡,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彻底的人地两生。
祖逖曾经向裴该介绍过,说自从裴盾投降,徐州就被彻底放空了,郡县官吏大多跑散,只能由乡绅自治。
广陵和临淮南部,情况稍微好一点儿,北部则盗贼纵横,迫使地方上一些有力家族建造坞堡来自卫。
祖逖的意思,广陵郡南部的广陵、海陵、高邮等县,咱们不必多加理会,以刺史和郡守的身份,命当地人献出一定的粮食、物资来便可,然后直趋淮阴,把那里当作初步根据地,想办法从附近坞堡中征调部曲,即可西进以恢复兖豫了。
裴该对此建议只是笑笑,却不置可否。
他心说祖士稚你终究还是地主阶级的代表人物啊,屁股坐得很稳嘛,对于乡绅自治就毫无不快,对于各地坞堡也没有彻底统合之意——所以你在原本历史上,就只能靠那些从坞堡里调来的客兵打仗,导致根基不稳。
既然我跟着来了,就不能让你重蹈覆……尚未覆之辙,但是具体该怎么办,在进行过实地调研前,我也不好妄下决断,所以啊,就先敷衍着你吧。
祖逖虽然研究过徐方情势,但他是站在地主阶级立场上去调研的,所言不可全信也。
于是他们领着那两千兵卒,以及三倍于此的老弱流民,从江都启程,便直奔广陵县而去。
大概黄昏时分,已距广陵城不到五里路了,打前站的祖氏部曲刘夜堂突然跑回来禀报,说:“广陵城紧闭四门,丁壮皆上城守御,似有拒我之意!”
祖逖闻言,不禁一皱眉头:“岂有此理!”
旁边儿裴该则笑笑说:“或以我等为乞活也。”
随即转过头去,一扫那些新募的兵卒,就见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而且肩上只扛着竹竿、木棒,队列不整,走得东拐西歪跟条长蛇似的,这乍一见,跟普通流民武装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没有陈午、刘瑞的乞活军来得严整哪!
祖逖一瞪眼:“我等皆着朝廷公服,岂可以乞活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