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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选择,其实长社县令也不想给刘远当小弟的。
可是没办法,长社县隶属颍川郡,而颍川郡已经被刘远接手了,他总不可能把长社县单独划开去,大义凛然地宣布自己还是秦朝官吏,所以服软是必然的。
由于之前把刘远逼得走投无路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很有自知之明的长社县令把姿态放到了最低,希望能够用谦卑的态度换来对方的不计前嫌。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带着刘家一干人,长社县令在离刘远他们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以一个下属对待上官的态度,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长社县令赵明,拜见颍川郡守!”
他身后的刘家人,以及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的父母官以一种几近卑微的姿态去拜见昔日他们所瞧不起的人。
刘远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大步流星上前,扶住长社县令,长笑一声:“赵县令何故如此客气?”
被他扶住的那一刻,长社县令禁不住一抖。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赵明绝不认为他之前逼得刘远走投无路的事情已经被对方忘得一干二净了,刘远离开向乡的时候是去年寒冬,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就已经在叛军那里脱颖而出,还被陈胜任命为颍川郡守,这充分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侮的人。
由于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心情也在面上流露了出来。
“郡守,先前……”
刘远制止了他往下说,笑容和蔼:“赵县令,往事不可追,便让它随风而去罢,我已看过这一年来的考评记录,你掌长社颇有功劳,虽不能称得上家家夜不闭户,可总算太平无事,既如此,这个县令也还非你莫属。”
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长社县令万万没想到,刘远非但不追究他的罪过,反而还让他继续当这个县令。
而且他还从刘远的这番话里听出一个更重要的信息:不仅是他这个长社县令,就连颍川郡内的一切秩序,刘远都不准备来个大刀阔斧的整顿,一切保持原样,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皆大欢喜。
长社县令再笨,也知道刘远这是对他格外优容了,否则凭着两人过往的那点子恩怨,刘远完全可以在还没到长社县的时候就派兵过来把他这个县令给捋了,再让自己的人来当,更何况长社县令一点都不笨。
于是他激动得当场就涕泪横流,硬是挣开了刘远的手,又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郡守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以保一县之治清平!”
不管长社县令是真感激还是假感激,对方都表现得很上道,刘远自然很满意,两人亲亲热热地寒暄几句,刘远这才将目光移到县令身后的人身上。
刘薪板着张脸,看上去不苟言笑,儿子当了郡守,他却不见半点喜色,但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严肃中隐含的尴尬。
相比之下,刘弛的表现就外露多了,他本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异母弟弟逃亡之后反而走了大运,竟还当上了一郡的长官。
眼看着从小就不爱学习俨然反面教材的兄弟却突然峰回路转一跃成为自己上级的上级,刘弛心里那滋味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就甭提了!
饶是如此,他还得跟着老父跑到这里来跟着拜见。
这成什么样了,当儿子的,竟然还要父亲来亲迎?
刘弛越想越是不对味,好几次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再看看刘远身后那帮杀气凛凛的士兵,就又萎了。
如是几次,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刘远恍如未见,绕过县令,倒头便朝刘薪一拜:“不孝子远,拜见阿父,连日来累得阿父担惊受怕,忧心儿子安危,远实为不孝,还请阿父责罚!”
刘薪这些天确实没少担惊受怕,但怕的却不是这个小儿子的安危,而是全家会不会被他连累,此时一听刘远的话,面上就更有点尴尬了,眼看周围民众连同长社县令还都在瞅着他,此时刘薪若是说出什么真要责罚他的话来,只怕大家要说的就是刘薪不慈了。
“起来罢!”
刘薪干巴巴地道。
“多谢阿父宽宥!”
刘远闻言,起身起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再客气一下的意思,把刘薪噎得翻了个白眼。
长社县令见缝插针,知机地上前:“臣方才得知郡守家眷居于山中,先前已经派人去寻,想必过不了多时便能接来了,还请郡守移步县衙,稍息片刻。”
刘远正想点头,便见前方几名差役带着一行人走来,其中多是妇孺,仔细一看,那妇人手里还抱着一名童子,只是他们衣衫褴褛,委实破落,若不是有差役带路,旁人还以为是乞儿。
刘远一见之下,脸上就露出喜色,跟刚才对着老父时含蓄有礼的微笑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安正同样也是大喜,他随着刘远一并上前,那头的人也早已看见他们,许众芳走得快,嗓门也大,早已“大兄二兄”
地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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