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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他取出袖中玉笛,临风一曲,顿时澜河之上笛音如微雨锦锦,纷纷洒落。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一曲《燕燕》,哀肠如诉,仿佛一层淡淡的却抹不开的愁雾笼于江河上,让人闻之伤怀。
河畔的女儿,得闻此笛,得见此人,无不为之魂倾心暮,可柳丝青纱下,那人正顾自“泣涕如雨”
悲楚难禁,又怎知他人亦为他而痴心正结。
“七妹,这是四哥最后一次送你。”
丰极眺望澜河,抚着手中玉笛轻轻自语。
白玉似的手中一支白玉短笛,笛上坠着一枝墨玉坠子,莹润通透,如一泓墨色月轮。
澜河滔滔南去,不知悲楚,不知疲惫,淌过了春夏秋冬,淌过了岁月沧桑,无尽无休。
同年十月,丰极娶雍州望族杜氏女为妃。
翌年三月,桃李纷芳时,南片月娶谢策为妃。
十二、悲欢一线隔1
元鼎五年四月中旬,戌时。
入夏后,白日便长了,是以到这个时辰,依有着朦朦天光。
香仪提着一盏宫灯慢慢穿行,她今夜需去闻音阁值夜。
闻音阁是宫中乐师们练习技艺之所,白日里丝竹声不断颇为热闹,但夜里却是静悄悄的,派人值夜也只不过是要小心下火烛,反正这禁卫森严的王宫里是不可能进来贼的,所以香仪并不着急。
香仪年初时才满了十五,香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可开着一家米铺,也算是不愁衣食的小康人家,是以她并不愿入宫,虽则侍候着的是青州地位最崇高的人,可为奴为婢又有何欢乐的。
只可惜她的父母不认同她的想法,认为可以入宫于他们家来说是无上的荣光,而且还可以亲近他们青州最高贵的女王,那实在是祖上积德才可有的美差,所以在今春王宫征选宫女时便把她送进来了。
香仪家世清白,样貌秀丽,自然是通过了,如今入宫也一月有余了,分在闻音阁里,管着那些乐器,十分的清闲,没有当初想象的屈辱与辛苦,只是甚为无聊,就盼着三年快过,她便可出宫回家了。
经过章华园时猛地传来“砰!”
的碎裂声,寂静之中便显得格外的响,吓得香仪身一颤,差点丢了手中宫灯。
惊魂未定时,鼻端忽闻着一股酒香,显然方才摔碎的定是酒坛,于是想这不知是哪个宫人如此胆大在偷酒喝,还这般不小心打烂了酒坛,这么一想,便打算作不知走过。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蓦然有歌声传来,如同古琴幽鸣,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让人听着心口痛眼角酸,却又不知为何痛,却又无泪可倾。
香仪一时被歌声中的悲怆哀凉所慑,不由呆在了原地,挪不动脚步。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反反复复的唱着这几句,歌声里充满了悲愤凄然,唱到最后已是化歌为哭,那压抑的悲嚎让人听着心生凄凉。